假戒指散文
我不喜欢戴戒指,尤其不喜欢戴那种以假乱真的镀金假戒指。尽管它做工精细考究,我还是觉得它假,觉得它与其它屡禁不止的假冒伪劣产品如出一辙,使用过了,也越发引起我对它的鄙视,甚至不屑一顾。尽管戒指表达着彼此双方的爱意,传递着情感,尽管有些人戴着戒指为了装饰,尽管戴戒指对某些人有某种特殊的意义,但是,我还是不喜欢戴它。
自从20xx年去云南旅游,和游客刘老所经历了一段美好的相识后,却使我对戴戒指,甚至假戒指的不屑和鄙夷态度改变了。现在,每当看见别人戴戒指,尤其那些以假乱真的镀金假戒指,会由心中泛起一股暖流,让我想到游客刘老。
刘老现在是否健康地安度晚年?我不得而知。按时间推算,刘老现在应该是七十五六的老老头了吧?
虽然跟刘老是在去云南旅游时相识,但还是觉得跟他似乎有些缘分。假若他独自去云南旅行,没有随团;假若我把时间选在去云南旅游的最好季节四五月份,就不可能与他相识。因此与刘老随团去云南旅行算是缘分的结果吧。
刘老七十的人了,戴着一顶绅士帽,深灰色休闲装,白色旅游鞋,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头发一丝不乱,走路矫健而有力,一点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他说过他是退休教师,以前在市职教中心,后来调到地区行署教育处,直至退休。我心想,这样一个有文化修养的老头,一定是位不错旅游伙伴。和这样一个有素养的老头结伴旅行,也是一件愉悦的事。
刘老慈眉善目,对人笑呵呵的,说话也是轻言轻语,语气平和。刘老说他游过了祖国的不少地方,就是没有去过孔雀之乡云南,这次趁着市老干部局组团前往云南观光,算是圆了他多年来总想去云南看看的梦想。他和我一样,是这个旅游团里两个唯一以个人名义自费随团旅游的游客。
刘老说他姓刘,从市旅游局门口出发前,相互握手问候起,他把他介绍给了我,我便记住了这位儒雅的老头。他还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我存在我的手机里。可惜旅游结束后不久手机突然坏了,我把他的号码也丢了。
刘老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笑嘻嘻的,不急不徐。举个例子吧。旅游团在大理旅游,导游让大家一起在三塔脚下景点观光拍照,一会儿去别的景点,希望大家不要走远。刘老不知没听见,还是想到别处看看,竟然走散,急的带团的局长大发脾气,导游也催着带团的局长去别的景点,导游和带团局长商量,指派我留下等刘老。就在车出发时,刘老才气喘吁吁地赶来,引得大家一阵埋怨和议论。但刘老却笑嘻嘻地,忙给大家赔不是,大家见他笑面虎似,气一下子消了。
刘老是位非常敏感的人,却非常爱凑热闹。导游推荐的项目,合适不合适,问不问团里的人是否像导游说的如此之好,是不是导游在忽悠游客,是不是旅游公司和导游合伙狠宰游客,刘老不问,也不听大家的好言相劝,我行我素。往往私自做主,粘着女导游,问这问那,手舞足蹈地与女导游套近乎。等他不明真相地参加了导游推荐的变相旅游消费后,女导游说是付费有偿项目需要付费时,刘老却傻眼了,却极不情愿掏钱,还和女导游搞得不愉快,认为女导游骗他,在那与女导游红脖子红脸。团里认识刘老的人私下说刘老是花心大萝卜,平时有沾花惹草毛病,这次见了漂亮的女导游又迷失了自己,活该。
这事过后不久,刘老又惹了麻烦。在昆明一家饭店住宿时,刘老没看说明,私自用了宾馆的没拆封的`洗涤用品,第二天退房结账时,宾馆服务员说刘老用了宾馆的付费洗涤用品。刘老火冒三丈,拒不认账,认为自己掏了钱,理所当然是自己用的。怎么还要额外收费,刘老和服务台收银员争执不下。旅行团还有景点没有游完,导游催着上车,刘老在哪拒不付账,带团的局长警告刘老,再不付账,就留下刘老处理后事,其他人按既定景点出发。刘老说来倒去是自己理亏,最终付了帐,跟团出发了。
半个月的云南之行,让我了解刘老的或多或少的秉性。刘老开朗,感性。但丝毫掩饰不了刘老的另一面,他对老伴的感情。尤其旅游结束之时,空手而来的他,竟然购买了两样值钱东西,一样是治疗老伴腰腿痛的藏红花,当然少不了花光了他回去的飞机票的钱,购买一枚他十分中意的戒指。
刘老始终认为这枚戒指物有所值,尽管营业员也骗他说成色足,做工非常精致考究,在其它店铺一千元下不来的,他也高兴在车上给人炫耀着戒指。随团的女游客看过戒指后,摇了摇头,把戒指还给刘老。私下悄悄地说,还说四五百元,在银川,这种款式的戒指最多也就二百来元。人家把她骗了,他还当捡了便宜的宝贝呢!人家看他是个外地人,老爱找漂亮服务员问戒指的价位,人家早就盯上了他,他不上当谁上当?车内女游客的话,刘老没听到,我却听到了。我一时无语,不由得想到刘老在宾馆对我说起他的家事。
刘老老俩口育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大女儿都是老师。小儿子做生意,小女儿和老伴在市统计局,这让刘老很满足。唯一让刘老担忧的是老伴胖,不方便出门,且伴有糖尿病,高血压。往往都是他出门旅行,老伴在家看门,让老伴孤零零一个人守着家。有时他出远门时,叮嘱老伴去子女家,但老伴嫌麻烦子女,担心去了会影响子女的正常生活,总不愿去。他出门担心老伴有个三长两短,旧病复发怎么办,她那么胖,走几步路都停下来喘口气的。这也是刘老最担心,因此,每天晚上休息时他都给老伴打电话询问着病情,问候着冷暖,关怀备至。刘老抱怨,老伴什么都好,就病多,这病那病,从没间断过,有两个病全吃了药,看了病,住了院。看她工作着,但那几个工资倒全让她交给医院,从没穿件像样的衣服,戴过一样首饰。看着我退休在家无事可干,劝我去文化馆唱歌,健身。时间久了,天暖和了,又催着我出去旅游观光,出发时,又把一切都准备的好好的,他出去了,眼前脑子里都是老伴,想着老伴的病,想着老伴的好。
从刘老的言谈中,我听得出,老伴这么多年的辛苦,节俭,都是为了家,为了四个儿女。前些年日子紧,刘老也是个教书匠,没有一官半职,收入不高,夫妻俩拼全力,让子女上学读书,好在他们如今都成家立业,且日子过得都很美满。这样,越发让刘老感觉他欠老伴太多。
为了这枚做工考究的假戒指,他掏出了坐飞机的钱,刘老觉得值。或许,在他炫耀戒指的同时,没有听到车上游客的窃窃私语。但他仍沾沾自喜地说,终于为老伴买了值钱的装饰,他暂且不把这个消息告诉胖老伴,他要给胖老伴一个惊喜。等他坐三天的火车,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戒指亲手戴到老伴的胖手上。我听着,一种相濡以沫,一种包容至此在脑海中浮现。
于是,为了这枚假戒指,他忍痛放弃了乘坐昆明至银川的直达航班。他孤身一人,购买了昆明到西安,再从西安到银川的火车票。一路艰辛,只有他知,但他觉得为老伴,这样的旅途劳顿,比起老伴这些年的付出,根本算不了什么。
刘老无不感慨地说,跟老伴结婚几十年,儿女都中年了,他却从来没有为老伴买过一件值钱的东西。这戒指是第一次给她的东西,她戴上它,算是给她一些安慰吧。或许。。。。。。或许,那虽然是枚假戒指,但在老伴的心里,却是一枚真戒指。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五年过去了,刘老的人,刘老的事,总浮上我的脑海,甚至每当看见有人买几十元,甚至上百元的做工精美的假戒指时,就会想到刘老。想到刘老老伴手上的假戒指。
我常想,什么是爱?什么是相濡以沫?什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几句话概括了的。往往一件事,一件物品就能诠释一切。就像这枚假戒指。怎么看都不惹人注目,但通过发自心的爱,就变成一枚货真价实的真戒指,而且永不变色。也许现在,刘老的胖老胖还在戴着刘老购买的假戒指呢!在她看来,那是老头子为她送的无比真实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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