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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归途散文
想去看荷花,清晨或是黄昏,终未如愿。只在晴川阁偶然见到睡莲。4月在苏杭一地,5月去了洪湖,但花期未到,而又辗转他处。
大约半年左右的空白期,朋友相邀几场花事,春日旧城墙外的樱花,满城盛放的牡丹,海边的薰衣草,一场一场地错过。花事如此,一路颠沛流离,花期未到或是已过。在朋友家暂住,白天她们去上班,对着电脑阅读大量文献。白色几月大的小猫,经常在电脑上踩来踩去,或者在翻动书页时用猫脑袋蹭手,生气了责骂它时,倒是蹲在一旁安静地待着,一蓝一金的异色瞳孔似有光芒流动,待到觉得你气消了,又十分嚣张地把猫尾巴搁在键盘上。渐渐开始习惯这座城市,但想念所有到达而无法留下的地方。一遍遍梦见一处幽寂山谷之中,坐公交车路过,犹如归处,醒来问自己,何处是归途。
上学时的城市,如同围绕着它中心的城墙一般,一半已被岁月摧毁殆尽然后重新添上新的石砖,但我痴迷于这座城。春天老城墙的樱花盛开,骑自行车绕着城墙和护城河走,城里的许多老人们在城墙边组成乐队,弹二胡、唢呐之类,或者整日整日的喝茶、下象棋。桃花、梨花盛开的时候,经常三五好友骑车去桃花村游玩,正值桃花节,各类小吃满满当当地占满了道路两边,食物、花朵、好友,种种都让人愉悦。夏日午后在江边租了吊床玩闹,秋日晚上去城墙看花灯,冬日落雪时在晓园赏梅,一年四季如此井然有序,哪一条小巷子里穿过去是好吃的小店、长呆的咖啡店、只放旧片的小影院、书全摞起来的旧书店,一点一滴都觉得美好。一次次回到这座城市,租了小房间暂居数月,直到人事已非。
后来去大城市工作,是母亲的缘故,但数次搬迁,已知许多条路,都只能孤身前往,依旧没有归途。在那里,偶尔一个人去爬山,查了路线寻过去,一个人沉默地爬山,疲倦时在山腰吃一份豆腐花,在山顶看黄昏时整座城市被金色的薄雾淹没,夜里千万盏灯光亮起,群山环绕下如同荒野之中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动人得叫人产生仓皇感,不知什么是真实。那是出行最多的时期,短途或是长途,时常想要逃离那座城市。再之后离开这座城市,开始回忆起在其中的生活,像是溺水的人脱离了窒息感后,想起水底的世界。和朋友深夜看完电影沿着北京路一路狂奔回住所,深夜的城市如同荒野般寂静;一家非常小的图书馆,靠近学校,可以听见放学铃和小孩子嬉笑的声音;住所附近有两家寺庙,下雨时依旧可以看到佛堂有人用毛笔抄录佛经,信众们围着佛堂跟着念经的声音与雨水混在一起,模糊得如同从远处传来;去学琴的路上有家日式店,菜单有许多《深夜食堂》里的吃食,常一个人点了青梅酒和寿司吃,这家小店孤身一人吃饭的多。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总不果断,用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犹豫,然后丢弃了大量的东西,只为从此间离开。
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原地。设想人生可以重来,也许不会像如今一般跌跌撞撞,走许多弯路,仍旧不知道所求。但性情执拗,似乎只有走许多路,撞许多次墙,才能真正成为自己。
独自去了高原,查了路线去看雪山。车在群山间行驶,村落与村落间距离遥远,光线从山间倾泻,来往的车极少,阳光的炽热与山风的清寒交混在一起,似乎要走到世界尽头般的荒凉寂寥。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还要去到何处,忘记来路归途。
年少时常觉得孤独与不自由,喜欢的人一个个离开那所房子,渐渐它不再是等待我回去的地方,像巨大幽深的洞穴,埋葬所有的回忆。终于年长,从年少时心向往之的江南到海到荒漠,越走越荒芜,习惯性称每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为家。但何处为归途,天涯羁旅,浮生一场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