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育人术”
教书育人是教师的天职。作为一名教师,越来越体会到教书与育人相互关系的重要性,只有关心学生的成长才能达到最佳的教学目的,才能使学生既能学到更多的文化知识,又能养成良好的做人习惯。
郭橐驼,虽然驼背,却是个种树天才。他技术高明,长安富豪人家争相雇佣。其他种树人,偷偷地仿效他,却无人能及。郭橐驼认为种树的窍门,不过是“顺木之天,以致其性”而已,只要“不害其长,不抑耗其实”,树木自然就会长得好,而且结果多。据此,柳宗元在文末感叹曰:“吾问养树,得养人术”矣。
“养人术”即“育人术”,用现在行话说,就是培养人的方法,其核心就是“顺木之天,以致其性”。所谓“天”是客观规律,是树木生长的自然规律。“顺木之天”当然是顺应树木生长的内在规律,不可随心所欲地折腾树木。当然,这并不是说人完全可以无为而治,关键还要在“致”字上下功夫,也就是要着力营造一种环境,创造一种氛围,使得树木能够在顺应其“本性”的土壤里,得以枝繁叶茂,早实果多。
伊尹说:“治大国若烹小鲜。”这位辅弼商朝五代帝王的贤相,谈治国之道时并不唱高调,而是拿自己当厨师的经验来比方。细想此话,不无道理。如果煎一条小鱼,不时翻动,结果是不等鱼熟,小鱼早就被翻成烂渣了。治理国家,如果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就像翻煎小鱼,对人民来说,又怎不是浩劫呢?
移植教育,教师顺从学生天性,采取得当方法,让学生尽性发展个性特长,在快乐情境中成人成才。如果怕出事怕考差,就一个强调接着一个强调,一个规定接着一个规定,那就适得其反了。郭橐驼说,“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还一针见血地批评道:“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就如批评罚站请家长,好像对学生极负责,而在郭橐驼看来,“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啊。
曾听同行教师说起“称猪子”的典故,忍俊不禁。饲养员每月把猪子绑起来称一称,本意是检查喂养效果,但于生长来说,恐怕适得其反,就如一棵树不断被剥皮验看、一条小鱼被反复翻煎。这样教书育人,必然会使学生缺失主见,缺失个性,缺乏恒心和毅力。柳宗元说:“传其事以为官戒也。”其实,官戒也好,民戒也好,关键是要心戒。丢掉那种不顾一切,急于求成,盯得过死,管得过宽,种种瞎胡闹行为,而应是顺其自然,循序渐进。那么,很多学生很多事情,都有可能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
卢梭认为,教育即自然生长。教育不是强行把一些能力从外面放到人这个容器里面,这些能力在人性中本来就已经存在了,教育只是提供一个良好环境,让它们正常地生长。他说:误用光阴比虚掷光阴损失更大,教育错了的儿童比未受教育的儿童离智慧更远。今天,家长也好,老师也好,惟恐孩子虚度光阴,驱迫着他们做无穷无尽的作业。卢梭会说:什么叫虚度?快乐不算什么吗?跑跑跳跳不算什么吗?如果满足天性的生长行为就算虚度,那就让他们虚度好了。
杜威说:用什么尺度来衡量成功的教育呢?应该用人性的.尺度,看教育是否使学生的天性和与生俱来的能力得到了健康生长,包括同情心、好奇心、思考力和感受能力等等;应该用生长的眼光,看受教育者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幸福而有意义,看受教育者现阶段的价值是不是都得到实现。这意味着生长本身就是目的,并不是在生长前头另外还有一个目的,比如:说适应社会、谋求职业、做出成就之类。当然,那些谋职之类的东西不是不要,但它们不是生长的目的,只要你生长得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那些东西自然就能够解决。因此,我们不应该用狭隘的功利尺度来衡量教育。
可喜的是,新课改要求教师:顺应天性,培养学生。即橐驼总结的,顺“其本欲舒,其培欲平”的“植木之性”,以助学生个性得到长足发展。果真如此,则万事皆幸矣。知识的积累、兴趣的激发、习惯的养成、方法的指导、意志的锻炼、人格的熏陶、个性的发展,统统将纳入新课程的主渠道,纳入柳宗元提出的“养(育)人术”的发展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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