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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42回读后感
《红楼梦》主主要记叙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从富贵顶端的上流社会到灭亡的整过过程,以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悲剧为主线,突出作者曹雪芹对当时封建社会的不满,为我们展开了一个崭新的画卷,让我们了解历史,从历史中悟出正真的道理。
红楼梦42回读后感1
读罢红楼,内心酸酸的。不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荣宁二府的家破人亡?红粉美人的香消玉殒?照旧谋利分子的沽名钓誉?仿佛每种都有一点。但总是以为那不是全部。从一个男子的角度剖析,我恍然大悟,这是妒忌。我在隐隐之中对宝玉发生了醋意。说来也真是羞愧,但是有几个男性看到一个************的四周事出有因的缠绕着不可胜数的玉人而不心伤呢?
说到这,红楼梦里的恋爱故事还真是不可胜数。起首力推的,便是宝黛的红粉痴恋。在红楼梦里要数这两团体的恋爱最纯真了。从青梅竹马,青梅出马,到长大后的坠入爱河。曹公几乎便是因势利导,让读者感触,人间又一份流芳百世的恋爱故事降生了。它的呈现是那么的天然,简直没有人疑心过,它的呈现是那么纯真,纤尘不染。但是生不逢时的恋爱便是苦楚的代名词。黛玉性情里独占的反叛和孤介,以及对世俗的嗤之以鼻,令她到处显得特立独行,卓尔不群。花前痴读西厢,毫无避忌;不喜巧舌令色,言随心至;崇尚真情真意,恬淡名利……种种这般,都使得她象一朵幽然独放的荷花,一直固执着本人的那份清纯,质本洁来还洁去,一如碧玉般盈澈。用一个平凡人的目光看她,最欣赏的照旧黛玉的诗情画意,灵秀慧黠。黛玉屡屡与姐妹们饮酒赏花吟诗尴尬刁难,总是才华逼人,艺压群芳。无论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的诗情,清寒入骨我欲仙的画意;照旧草木黄落雁南归的苍凉,花气温顺能解语的幽情;无不表现出她娟雅脱俗的墨客气质。最叹息的是黛玉的多愁善感,美人命薄。黛玉的出身,注定了她的孤单无依,而她的性情,又注定了她的零落难过。纵使大观园里热ナ来人往好不繁华,但是这里没有她可以依托的亲人,没有她可以倾吐的知己,只要风骚多情的宝玉让她芳心暗许,却又总是患得患失。于是她无法着 “天止境,那边有香丘”,悲痛着“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套无情”,伤感着“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终落得“一缕香魂随风散,半夜未曾入梦来”的苍凉了局。
与其说林黛玉在贾府的位置和本身的脆弱是喜剧的原因,还不如把责任轨道万恶的封建社会以元春为首的封建团体无情的抹杀了宝玉和黛玉之间的恋爱。假如红楼梦真的是曹雪芹切身阅历的描绘,那么我可以感觉到一个得到至爱的男子的苦楚。天堂的猛火在身边熄灭,苦不胜言,使我的头脑运动不前,这不是切身痛苦,倒是切肤之爱。当血泪撒尽的曹公转身面临不胜回顾的汗青怎能不收回“满纸荒诞言,一把酸楚泪”的感慨!
另有要说的便是薛宝钗的恋爱喜剧了。看到黛玉的郁郁而终,仍然那么忧伤。可待到读完,听甄世隐说着什么"兰桂齐芳"我不由黯然。薛宝钗如许的人物,也要像李纨一样,将终身都葬在这片冷漠的园子里么?面临一个基本不爱本人的男子,管他什么金玉良缘,她所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实在基本不必问就晓得,是包二奶奶的宝座。但是我又不由反问,岂非世上真的有喜好孤单的女人?我不断都以为她是一个既冷漠又无私的人。但是如今,我居然不由差别情她了。实在细想起来,她的喜剧大概比林黛玉的更令人叹惜。她最需求的不是什么恋爱的灌溉,而是自在! 薛宝钗家景富裕,从小饱读诗书。承受的是极为片面而正统的教诲。贾母总是夸她"平静宽厚"。没错,这正是她从小被教诲过的为人方法,也是现代男子应有的美德。乃至悲喜都不该形于颜色,不然便是"不恭敬。"综观全书她的活动,简直从未凌驾这些约束。只要一次宝玉将她比做杨妃令她震怒,可也执偾冷冷的用一句话反讽过来。实在她擦?鲱可悲的人,终身都被他人的见解和所受的教诲支配着。历来都不晓得本人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只是依照天经地义的路途走下去。从未失掉过一心一意的恋爱,更不敢英勇地寻求恋爱。也没有谁真正的关怀过她。而她,也就以为天下本就云云.以为伉俪间有的不是朴拙的情感而是"相敬如宾"的恭敬。如许冷漠的纲常,竟是她恪守了终身的准绳,并且还毫无知觉的`麻痹着。
她的作为,实在并没有几多是自在的选择。她只是一个典范的循规蹈矩的听从者。她是聪明有才的,却被教诲着以为男子念书也是无用,香菱和湘云谈诗她说道"一个女孩儿家,尽管拿着诗作正派事讲起来,叫有学问的人听了,反笑话说不守天职的";她也熟习剧作戏曲,却以为这些淫词巧句是不克不及为端庄淑女所知的,因此婉转的批判宝琴的咏古诗;她像任何人一样盼望有美妙的生存,但当母亲为了贾府的势力而把她嫁给痴痴傻傻的宝玉时,由于母亲通知说她曾经答允了,也就只要堕泪承受。直到最初宝玉出家,她的喜剧到达低潮。即便在这时,她仍然是不克不及由着天性而为的。王夫人说“看着宝钗虽是痛哭,他端庄样儿一点不走,却倒来劝我,这是真真难过的!”可想想宝钗云云人物,又如许年老,此时想起本人的终身将怎样完毕,她的苦楚实在并不在黛玉焚稿之下呀!可她仍然只能抑制着,这是她的“恭敬”!
与林相比,她的终身大概更为可悲,林至多还寻求了本人的幸福,并且失掉了一份朴拙的情感,终极一去世摆脱了一切的苦楚。而宝钗终身“愚蠢而不自知”并且依她的性情,终其终身,也只能是任由生存这把钝刀一点一点割失生命吧!“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 金簪雪里埋” 这几句判语,注定了薛是红楼数场喜剧中的一个。关于她的终身,作者曹雪芹应该也是叹惜的吧!
再有便是,妙玉,晴雯之类了。妙玉虽以“槛外人”自称,但是芳华芳龄的她,却难做到出家人应有的置身尘世外,无情无欲清净有为。宝玉过生日,她会奉上粉红信笺,下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肃遥祝芳辰”,宝玉则是经岫烟授意回帖“槛内子宝玉熏沐谨拜”,这一“外”一“内”,看似讥讽,昏黄中也蕴涵着多少心意。惋惜宝玉对妙玉即使无情也是敬重之情居多,偶有世俗之情一闪而过他也会看成是一种罪行,生怕轻渎了圣洁高尚的俏丽女尼。这即是妙玉的悲痛了……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流。风骚乖巧引人怨。寿夭多因诋毁生,多情令郎空牵念。” 晴雯是不是真的不爱宝玉呢?我团体意见,她是爱的。请看,她总是与袭人拌嘴,固然这有很大一局部是她看不惯袭人,但是此中就没有一点妒忌吗?袭人说了句“我们”,就被她捉住凭据大加挖苦。她还挖苦麝月,看不得麝月得了两件太太给的衣服就嬉皮笑脸,但是后几次,她却抢着送工具说也要去“显个好”,宝玉给麝月梳头时,她躲在门口偷听,她实在许多时分都在留意这宝玉,留意着和宝玉靠近的丫头,比方小红和宝玉略有交集,就被她粗犷打断。她曾笑着说“没什么我不晓得的”便是由于她时时在留意!但是晴雯是有骨头的主子,她不肯低微的爱一团体,她总想要和宝玉站的对等一点,她不克不及象袭人那样谦卑的爱一团体,她有她的特点,有点象蛮横女友,美丽却不温顺,袭人曾笑宝玉“每天不挨她两句硬话衬你,是再也过不去的”,可见,晴雯这种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的手腕照旧有效的。但是,她的品德难过,光明正大,朴直不阿,在大观园的情况中,终是没有立足之处,说假话我十分喜好晴雯这个脚色的性情,不说喜好她的缘由是,恋爱的吸引不是一团体,而是一类人,我想择偶是不是要找晴雯如许的人呢?呵呵,思索中……
红楼梦42回读后感2
这回开头写香菱来打断黛玉的情思,有深意也。香菱来此,必闻《牡丹亭》音乐和唱词。然而她却无动于衷。照情理来说,香菱和黛玉一样,正当青春年华,又受爱的压抑,听到这种唱词必能启其春心,而香菱却麻木无知,盖因“平生遭际实堪伤”,春心已被深埋矣!可叹!这也是为第六十二回的“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作伏笔也。(虽只几句,可哭!亦有味也)
又宝玉恋鸳鸯一节文字,闻鸳鸯颈香,要吃她嘴上的胭脂,好看煞!鸳鸯和金钏不同,她并不爱宝玉,所以后来才有“不嫁宝金宝天王”之誓词。
倪二赠送贾芸银子的事,只是写了当时社会的一角,还存在某种讲义气的事,是整个大悲剧中的`一小朵反衬之花。本回重点是贾芸挖空心思为自己有一碗饭吃而奉承凤姐,(可怜)是小红为了给自己争一个蓝领阶层而想方设法巴结宝玉,并为了实现和贾芸恋爱,而想方设法和他接近。都是为了一个梦想的成功而挣扎。
遗帕惹相思,是小红做的一个梦。亦是红楼一梦也。
《红楼梦》第四十二回
话说他姊妹复进园来,吃过饭,大家散出,都无别话。
且说刘姥姥带着板儿,先来见凤姐儿,说:“明日一早定要家去了。虽住了两三天,日子却不多,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见过的,都经验了。难得老太太和姑奶奶并那些小姐们,连各房里的姑娘们,都这样怜贫惜老照看我。我这一回去后没别的报答,惟有请些高香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的,就算我的心了。”凤姐儿笑道:“你别喜欢。都是为你,老太太也被风吹病了,睡着说不好过;我们大姐儿也着了凉,在那里发热呢。”刘姥姥听了,忙叹道:“老太太有年纪的人,不惯十分劳乏的。”凤姐儿道:“从来没像昨儿高兴。往常也进园子逛去,不过到一二处坐坐就回来了。昨儿因为你在这里,要叫你逛逛,一个园子倒走了多半个。大姐儿因为找我去,太太递了一块糕给他,谁知风地里吃了,就发起热来。”刘姥姥道:“小姐儿只怕不大进园子,生地方儿,小人儿家原不该去。比不得我们的孩子,会走了,那个坟圈子里不跑去。一则风扑了也是有的,二则只怕他身上干净,眼睛又净,或是遇见什么神了。依我说,给他瞧瞧祟书本子,仔细撞客着了。”一语提醒了凤姐儿,便叫平儿拿出《玉匣记》着彩明来念。彩明翻了一回念道:“八月二十五日,病者在东南方得遇花神。用五色纸钱四十张,向东南方四十步送之,大吉。”凤姐儿笑道:“果然不错,园子里头可不是花神!只怕老太太也是遇见了。”一面命人请两分纸钱来,着两个人来,一个与贾母送祟,一个与大姐儿送祟。果见大姐儿安稳睡了。
凤姐儿笑道:“到底是你们有年纪的人经历的多。我这大姐儿时常肯病,也不知是个什么原故。”刘姥姥道:“这也有的事。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多太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儿委曲,再他小人儿家,过于尊贵了,也禁不起。以后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凤姐儿道:“这也有理。我想起来,他还没个名字,你就给他起个名字。一则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贫苦人起个名字,只怕压的住他。”刘姥姥听说,便想了一想,笑道:“不知他几时生的?”凤姐儿道:“正是生日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刘姥姥忙笑道:“这个正好,就叫他是巧哥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凤姐儿听了,自是欢喜,忙道谢,又笑道:“只保佑他应了你的话就好了。”说着叫平儿来吩咐道:“明儿咱们有事,恐怕不得闲儿。你这空儿把送姥姥的东西打点了,他明儿一早就好走的便宜了。”刘姥姥忙说:“不敢多破费了。已经遭扰了几日,又拿着走,越发心里不安起来。”凤姐儿道:“也没有什么,不过随常的东西。好也罢,歹也罢,带了去,你们街坊邻舍看着也热闹些,也是上城一次。”只见平儿走来说:“姥姥过这边瞧瞧。”
刘姥姥忙赶了平儿到那边屋里,只见堆着半炕东西。平儿一一的拿与他瞧着,说道:“这是昨日你要的青纱一匹,奶奶另外送你一个实地子月白纱作里子。这是两个茧绸,作袄儿裙子都好。这包袱里是两匹绸子,年下做件衣裳穿。这是一盒子各样内造点心,也有你吃过的,也有你没吃过的,拿去摆碟子请客,比你们买的强些。这两条口袋是你昨日装瓜果子来的,如今这一个里头装了两斗御田粳米,熬粥是难得的;这一条里头是园子里果子和各样干果子。这一包是八两银子。这都是我们奶奶的。这两包每包里头五十两,共是一百两,是太太给的叫你拿去或者作个小本买卖,或者置几亩地,以后再别求亲靠友的。”说着又悄悄笑道:“这两件袄儿和两条裙子,还有四块包头,一包绒线,可是我送姥姥的。衣裳虽是旧的,我也没大狠穿,你要弃嫌我就不敢说了。”平儿说一样刘姥姥就念一句佛,已经念了几千声佛了,又见平儿也送他这些东西,又如此谦逊,忙念佛道:“姑娘说那里话?这样好东西我还弃嫌!我便有银子也没处去买这样的呢。只是我怪臊的,收了又不好,不收又辜负了姑娘的心。”平儿笑道:“休说外话,咱们都是自己,我才这样。你放心收了罢,我还和你要东西呢,到年下,你只把你们晒的那个灰条菜干子和豇豆,扁豆,茄子,葫芦条儿各样干菜带些来,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这个就算了,别的一概不要,别罔费了心。”刘姥姥千恩万谢答应了。平儿道:“你只管睡你的去。我替你收拾妥当了就放在这里,明儿一早打发小厮们雇辆车装上,不用你费一点心的。”
刘姥姥越发感激不尽,过来又千恩万谢的辞了凤姐儿,过贾母这一边睡了一夜,次早梳洗了就要告辞。因贾母欠安,众人都过来请安,出去传请大夫。一时婆子回大夫来了。老妈妈请贾母进幔子去坐。贾母道:“我也老了,那里养不出那阿物儿来,还怕他不成!不要放幔子,就这样瞧罢。”众婆子听了,便拿过一张小桌来,放下一个小枕头,便命人请。
一时只见贾珍,贾琏,贾蓉三个人将王太医领来。王太医不敢走甬路,只走旁阶,跟着贾珍到了阶矶上。早有两个婆子在两边打起帘子,两个婆子在前导引进去,又见宝玉迎了出来。只见贾母穿着青皱绸一斗珠的羊皮褂子,端坐在榻上,两边四个未留头的小丫鬟都拿着蝇帚漱盂等物,又有五六个老嬷嬷雁翅摆在两旁,碧纱橱后隐隐约约有许多穿红着绿戴宝簪珠的人。王太医便不敢抬头,忙上来请了安。贾母见他穿着六品服色,便知御医了,也便含笑问:“供奉好?”因问贾珍:“这位供奉贵姓?”贾珍等忙回:“姓王”。贾母道:“当日太医院正堂王君效,好脉息。”王太医忙躬身低头,含笑回说:“那是晚晚生家叔祖。”贾母听了,笑道:“原来这样,也是世交了。”一面说,一面慢慢的伸手放在小枕上。老嬷嬷端着一张小杌:连忙放在小桌前,略偏些。王太医便屈一膝坐下,歪着头诊了半日,又诊了那只手,忙欠身低头退出。贾母笑说:“劳动了。珍儿让出去好生看茶。”
贾珍贾琏等忙答了几个“是”,复领王太医出到外书房中。王太医说:“太夫人并无别症,偶感一点风凉,究竟不用吃药,不过略清淡些,暖着一点儿,就好了。如今写个方子在这里,若老人家爱吃便按方煎一剂吃,若懒待吃,也就罢了。”说着吃过茶写了方子。刚要告辞,只见奶子抱了大姐儿出来,笑说:“王老爷也瞧瞧我们。”王太医听说忙起身,就奶子怀中,左手托着大姐儿的手,右手诊了一诊,又摸了一摸头,又叫伸出舌头来瞧瞧,笑道:“我说姐儿又骂我了,只是要清清净净的饿两顿就好了。不必吃煎药,我送丸药来,临睡时用姜汤研开,吃下去就是了。”说毕作辞而去。
贾珍等拿了药方来,回明贾母原故,将药方放在桌上出去,不在话下。这里王夫人和李纨,凤姐儿,宝钗姊妹等见大夫出去,方从橱后出来。王夫人略坐一坐,也回房去了。
刘姥姥见无事,方上来和贾母告辞。贾母说:“闲了再来。”又命鸳鸯来:“好生打发刘姥姥出去。我身上不好,不能送你。”刘姥姥道了谢,又作辞,方同鸳鸯出来。到了下房,鸳鸯指炕上一个包袱说道:“这是老太太的几件衣服,都是往年间生日节下众人孝敬的,老太太从不穿人家做的,收着也可惜,却是一次也没穿过的。昨日叫我拿出两套儿送你带去,或是送人,或是自己家里穿罢,别见笑。这盒子里是你要的面果子。这包子里是你前儿说的药:梅花点舌丹也有,紫金锭也有,活络丹也有,催生保命丹也有,每一样是一张方子包着,总包在里头了。这是两个荷包,带着顽罢。”说着便抽系子,掏出两个笔锭如意的锞子来给他瞧,又笑道:“荷包拿去,这个留下给我罢。”刘姥姥已喜出望外,早又念了几千声佛,听鸳鸯如此说,便说道:“姑娘只管留下罢。”鸳鸯见他信以为真,仍与他装上,笑道:“哄你顽呢,我有好些呢。留着年下给小孩子们罢。”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拿了个成窑钟子来递与刘姥姥,”这是宝二爷给你的。”刘姥姥道:“这是那里说起。我那一世修了来的,今儿这样。”说着便接了过来。鸳鸯道:“前儿我叫你洗澡,换的衣裳是我的,你不弃嫌,我还有几件,也送你罢。”刘姥姥又忙道谢。鸳鸯果然又拿出两件来与他包好。刘姥姥又要到园中辞谢宝玉和众姊妹王夫人等去。鸳鸯道:“不用去了。他们这会子也不见人,回来我替你说罢。闲了再来。”又命了一个老婆子,吩咐他:“二门上叫两个小厮来,帮着姥姥拿了东西送出去。”婆子答应了,又和刘姥姥到了凤姐儿那边一并拿了东西,在角门上命小厮们搬了出去,直送刘姥姥上车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宝钗等吃过早饭,又往贾母处问过安,回园至分路之处,宝钗便叫黛玉道:“颦儿跟我来,有一句话问你。”黛玉便同了宝钗,来至蘅芜苑中。进了房,宝钗便坐了笑道:“你跪下,我要审你。”黛玉不解何故,因笑道:“你瞧宝丫头疯了!审问我什么?”宝钗冷笑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不出闺门的女孩儿!满嘴说的是什么?你只实说便罢。”黛玉不解,只管发笑,心里也不免疑惑起来,口里只说:“我何曾说什么?你不过要捏我的错儿罢了。你倒说出来我听听。”宝钗笑道:“你还装憨儿。昨儿行酒令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那里来的。”黛玉一想,方想起来昨儿失于检点,那《牡丹亭》《西厢记》说了两句,不觉红了脸,便上来搂着宝钗,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宝钗笑道:“我也不知道,听你说的怪生的,所以请教你。”黛玉道:“好姐姐,你别说与别人,我以后再不说了。”宝钗见他羞得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追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他道:“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从小七八岁上也够个人缠的。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姊妹弟兄都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是偷背着我们看,我们却也偷背着他们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才丢开了。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只是如今并不听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可惜他也把书糟踏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你我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一席话,说的黛玉垂头吃茶,心下暗伏,只有答应“是”的一字。
忽见素云进来说:“我们奶奶请二位姑娘商议要紧的事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姑娘、宝二爷都在那里等着呢。”宝钗道:“又是什么事?”黛玉道:“咱们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说着便和宝钗往稻香村来,果见众人都在那里。
李纨见了他两个,笑道:“社还没起,就有脱滑的了,四丫头要告一年的假呢。”黛玉笑道:“都是老太太昨儿一句话,又叫他画什么园子图儿,惹得他乐得告假了。”探春笑道:“也别要怪老太太,都是刘姥姥一句话。”林黛玉忙笑道:“可是呢,都是他一句话。他是那一门子的姥姥,直叫他是个‘母蝗虫’就是了。”说着大家都笑起来。宝钗笑道:“世上的'话,到了凤丫头嘴里也就尽了。幸而凤丫头不认得字,不大通,不过一概是市俗取笑,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现出来了。亏他想的倒也快。”众人听了,都笑道:“你这一注解,也就不在他两个以下。”李纨道:“我请你们大家商议,给他多少日子的假。我给了他一个月他嫌少,你们怎么说?”黛玉道:“论理一年也不多。这园子盖才盖了一年,如今要画自然得二年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笔,又要铺纸,又要着颜色,又要……”刚说到这里,众人知道他是取笑惜春,便都笑问说“还要怎样?”黛玉也自己掌不住笑道:“又要照着这样儿慢慢的画,可不得二年的工夫!”众人听了,都拍手笑个不住。宝钗笑道:“‘又要照着这个慢慢的画’,这落后一句最妙。所以昨儿那些笑话儿虽然可笑,回想是没味的。你们细想颦儿这几句话虽是淡的,回想却有滋味。我倒笑的动不得了。”惜春道:“都是宝姐姐赞的他越发逞强,这会子拿我也取笑儿。”黛玉忙拉他笑道:“我且问你,还是单画这园子呢,还是连我们众人都画在上头呢?”惜春道:“原说只画这园子的,昨儿老太太又说,单画了园子成个房样子了,叫连人都画上,就像‘行乐’似的才好。我又不会这工细楼台,又不会画人物,又不好驳回,正为这个为难呢。”黛玉道:“人物还容易,你草虫上不能。”李纨道:“你又说不通的话了,这个上头那里又用的着草虫?或者翎毛倒要点缀一两样。”黛玉笑道:“别的草虫不画罢了,昨儿‘母蝗虫’不画上,岂不缺了典!”众人听了,又都笑起来。黛玉一面笑的两手捧着胸口,一面说道:“你快画罢,我连题跋都有了,起个名字,就叫作《携蝗大嚼图》。”众人听了,越发哄然大笑,前仰后合。只听“咕咚”一声响,不知什么倒了,急忙看时,原来是湘云伏在椅子背儿上,那椅子原不曾放稳,被他全身伏着背子大笑,他又不提防,两下里错了劲,向东一歪,连人带椅都歪倒了,幸有板壁挡住,不曾落地。众人一见,越发笑个不住。宝玉忙赶上去扶了起来,方渐渐止了笑。宝玉和黛玉使个眼色儿。黛玉会意,便走至里间将镜袱揭起,照了一照,只见两鬓略松了些,忙开了李纨的妆奁,拿出抿子来,对镜抿了两抿,仍旧收拾好了,方出来,指着李纨道:“这是叫你带着我们作针线教道理呢,你反招我们来大顽大笑的。”李纨笑道:“你们听他这刁话。他领着头儿闹,引着人笑了,倒赖我的不是。真真恨的我只保佑明儿你得一个利害婆婆,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试试你那会子还这么刁不刁了。”
林黛玉早红了脸,拉着宝钗说:“咱们放他一年的假罢。”宝钗道:“我有一句公道话,你们听听。藕丫头虽会画,不过是几笔写意。如今画这园子,非离了肚子里头有几幅丘壑的才能成画。这园子却是像画儿一般,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密,也不多,也不少,恰恰的是这样。你就照样儿往纸上一画,是必不能讨好的。这要看纸的地步远近,该多该少,分主分宾,该添的要添,该减的要减,该藏的要藏,该露的要露。这一起了稿子,再端详斟酌,方成一幅图样。第二件,这些楼台房舍,是必要用界划的。一点不留神,栏杆也歪了,柱子也塌了,门窗也倒竖过来,阶矶也离了缝,甚至于桌子挤到墙里去,花盆放在帘子上来,岂不倒成了一张笑‘话’儿了。第三,要插人物,也要有疏密,有高低。衣折裙带,手指足步,最是要紧,一笔不细,不是肿了手就是跏了腿,染脸撕发倒是小事。依我看来竟难的很。如今一年的假也太多,一月的假也太少,竟给他半年的假,再派了宝兄弟帮着他。并不是为宝兄弟知道教着他画,那就更误了事,为的是有不知道的,或难安插的,宝兄弟好拿出去问问那会画的相公,就容易了。”
宝玉听了,先喜的说:“这话极是。詹子亮的工细楼台就极好,程日兴的美人是绝技,如今就问他们去。”宝钗道:“我说你是无事忙,说了一声你就问去。等着商议定了再去。如今且拿什么画?”宝玉道:“家里有雪浪纸,又大又托墨。”宝钗冷笑道:“我说你不中用!那雪浪纸写字画写意画儿,或是会山水的画南宗山水,托墨,禁得皴搜。拿了画这个,又不托色,又难滃,画也不好,纸也可惜。我教你一个法子。原先盖这园子,就有一张细致图样,虽是匠人描的,那地步方向是不错的。你和太太要了出来,也比着那纸大小,和凤丫头要一块重绢,叫相公矾了,叫他照着这图样删补着立了稿子,添了人物就是了。就是配这些青绿颜色并泥金泥银,也得他们配去。你们也得另爖上风炉子,预备化胶,出胶,洗笔。还得一张粉油大案,铺上毡子。你们那些碟子也不全,笔也不全,都得从新再置一分儿才好。”惜春道:“我何曾有这些画器?不过随手写字的笔画画罢了。就是颜色,只有赭石,广花,藤黄,胭脂这四样。再有,不过是两支着色笔就完了。”宝钗道:“你不该早说。这些东西我却还有,只是你也用不着,给你也白放着。如今我且替你收着,等你用着这个时候我送你些,也只可留着画扇子,若画这大幅的也就可惜了的。今儿替你开个单子,照着单子和老太太要去。你们也未必知道的全,我说着,宝兄弟写。”宝玉早已预备下笔砚了,原怕记不清白,要写了记着,听宝钗如此说,喜的提起笔来静听。宝钗说道:“头号排笔四支,二号排笔四支,三号排笔四支,大染四支,中染四支,小染四支,大南蟹爪十支,小蟹爪十支,须眉十支,大著色二十支,小著色二十支,开面十支,柳条二十支,箭头朱四两,南赭四两,石黄四两,石青四两,石绿四两,管黄四两,广花八两,蛤粉四匣,胭脂十片,大赤飞金二百帖,青金二百帖,广匀胶四两,净矾四两。矾绢的胶矾在外,别管他们,你只把绢交出去叫他们矾去。这些颜色,咱们淘澄飞跌着,又顽了,又使了,包你一辈子都够使了。再要顶细绢箩四个,粗绢箩四个,担笔四支,大小乳钵四个,大粗碗二十个,五寸粗碟十个,三寸粗白碟二十个,风炉两个,沙锅大小四个,新瓷罐二口,新水桶四只,一尺长白布口袋四条,浮炭二十斤,柳木炭一斤,三屉木箱一个,实地纱一丈,生姜二两,酱半斤。”黛玉忙道:“铁锅一口,锅铲一个。”宝钗道:“这作什么?”黛玉笑道:“你要生姜和酱这些作料,我替你要铁锅来,好炒颜色吃的。”众人都笑起来。宝钗笑道:“你那里知道。那粗色碟子保不住不上火烤,不拿姜汁子和酱预先抹在底子上烤过了,一经了火是要炸的。”众人听说,都道:“原来如此。”
黛玉又看了一回单子,笑着拉探春悄悄的道:“你瞧瞧,画个画儿又要这些水缸箱子来了。想必他糊涂了,把他的嫁妆单子也写上了。”探春“嗳”了一声,笑个不住,说道:“宝姐姐,你还不拧他的嘴?你问问他编排你的话。”宝钗笑道:“不用问,狗嘴里还有像牙不成!”一面说,一面走上来,把黛玉按在炕上,便要拧他的脸。黛玉笑着忙央告:“好姐姐,饶了我罢!颦儿年纪小,只知说,不知道轻重,作姐姐的教导我。姐姐不饶我,还求谁去?”众人不知话内有因,都笑道:“说的好可怜见的,连我们也软了,饶了他罢。”宝钗原是和他顽,忽听他又拉扯前番说他胡看杂书的话,便不好再和他厮闹,放起他来。黛玉笑道:“到底是姐姐,要是我,再不饶人的。”宝钗笑指他道:“怪不得老太太疼你,众人爱你伶俐,今儿我也怪疼你的了。过来,我替你把头发拢一拢。”黛玉果然转过身来,宝钗用手拢上去。宝玉在旁看着,只觉更好,不觉后悔不该令他抿上鬓去,也该留着,此时叫他替他抿去。正自胡思,只见宝钗说道:“写完了,明儿回老太太去。若家里有的就罢,若没有的,就拿些钱去买了来,我帮着你们配。”宝玉忙收了单子。
大家又说了一回闲话。至晚饭后又往贾母处来请安。贾母原没有大病,不过是劳乏了,兼着了些凉,温存了一日,又吃了一剂药疏散一疏散,至晚也就好了。不知次日又有何话,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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