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梦得沽酒闲饮且约后期》白居易
与梦得沽酒闲饮且约后期
白居易
少时犹不忧生计,
老后谁能惜酒钱?
共把十千沽一斗,
相看七十欠三年。
闲征雅令穷经史,
醉听清吟胜管弦。
更待菊黄家酝熟,
共君一醉一陶然。
白居易诗鉴赏
开成二年(837),白居易和刘禹锡同在洛阳,刘任太子宾客分司,白任太子少傅,都是闲职。共同的志向与报负,共同的遭遇和经历和在诗文方面共同的意趣,加深了双方的友谊,两人时常相邀闲饮话诗。
诗题中“闲饮”二字传达出诗人寂寞而又闲愁难遣的心境。前两联,表面上是抒写诗友聚会时的兴奋、沽酒时的豪爽和闲饮时的欢乐,字里行间却传达出极为凄凉沉痛的感情。
从“少时”到“老后”,是诗人对自己生平的回顾。“不忧生计”与不“惜酒钱”,既是题中“沽酒”二字应有之义,又有政治抱负与身世之感隐含其中。“少时”二字使人想见诗人少不更事时的稚气与兼济天下,勇为平民百姓鸣不平的豪气。“老后”却使人联想到那种阅尽世情冷暖、饱经政治沧桑而身心交瘁的暮气了。诗人回首平生,难免发出少不知愁的感慨。
“ 共把”一联承上启下,亦忧亦喜,写神情极妙。“十千沽一斗”是倾注豪情的夸张,一个“共”字使人想见两位老友争相解囊、同沽美酒时真挚热烈的场面,也暗示两人有相同的处境,同病相怜,都想以酒解忧。“相看”二字进而表现两人相对而坐彼此端详的亲切动人场面。白、刘都生于公元七七二年,时年均已六十七岁,亦即“七十欠三年”。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两张皱纹满面的老脸,面面相觑,怎能不感慨万千?对方的衰颜老态,也就是自己的一面镜子,怜惜对方也就是怜惜自己。在这无言的相视和含泪的微笑之中,包含着多少宦海浮沉、饱经沧桑的复杂感情。
“闲征”一联,具体描写“闲饮”的细节和场面,将题中旨意写足。这里的“闲”是身闲而心未尝闲,闲时游戏仍然是引经据典,行酒令度日,可见皆是满腹经纶的有才志之士,且意趣高雅,既表明高洁之志始终没有抛弃,同时也流露出志不得展的寂寞无聊之情。这里的“醉”,似醉而非真醉;与其说是醉于“十千沽一斗”的美酒,不如说是醉于“胜管弦”的“清吟”,虽然美酒可以醉人,却不能醉心,一般的丝竹可以悦耳动听,却无法象知己的“清吟”那样奏出心灵的乐章,引起感情上的共鸣。这二句,把“闲饮”和内心的烦闷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尾联,诗人从眼前的聚会引向未来,把友情和诗意推向高峰。一个“更”字开拓出“更上一层楼”的意境,使时空拓展了,主题扩大和深化了。此番“闲饮”,似乎犹未尽兴,于是二人又相约在重阳佳节时到家里再会饮,那时家酿的菊花酒已经熟了,“共君一醉一陶然”,既使人看到挚友的深情厚谊,又不难发现其中有极为深重的哀伤和愁苦。只有在醉乡中才能求得“陶然”之趣,才能超脱于愁苦之外,这本身不就是一种痛苦极致的表现吗?
这首诗写的是“闲饮”,却包蕴着极为悲怆的身世之感。首句“少时”起得突兀,接着又以“老后”相对;三句写“沽酒”,四句忽又牵入“相看七十欠三年”句。从一时“闲饮”,自然地转入漫漫人生,实在高妙。全诗言简意富,语淡情深,通篇用赋体却毫不平板呆滞,见出一种炉火纯青的艺术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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