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解厄泉散文
解厄泉在杏花村的西庙内,是一口古井,每次打杏花村过,都没见到西庙,据说西庙已不存在了,自然想着那在庙内的古井还在不在?
解厄泉很有名气,其一,它日夜伴着池州百姓供奉的神——昭明太子;其二,此水能解人的厄运。它能解好心、善心人的厄运,不能解坏人、恶人的厄运,要不然,老百姓也不会叫它解厄泉了。
起先,古井是一眼泉。有一年大旱,众多水源枯竭,田地禾苗枯黄。而这眼泉却水清波满,当地百姓取其水灌溉庄稼,取得水多,泉底的水便翻涌不歇,从没干涸过。百姓有了水喝,田地里的庄稼有了泉水的滋润,这年的收成比每年都好。百姓感念解厄泉的水泽,捐资出力,修了一眼井,刻名解记,以示崇敬。
井的年代很早,在建西庙之前就有井,为什么这么说,有一个 故事,可以验证。池州百姓为感念南朝梁昭明太子的恩德,准备为其修庙供奉金身。四方寻址,最最选得“解厄泉”这块风水宝地,而建庙所选的名贵楠木本地奇缺 ,外买耗资巨大,本地财力无法支撑。 此时,解厄泉是十分欢迎昭明太子的金身在此落户,很急切地从井中冒出一根粗大的楠木,被人发现抽出,紧跟着又冒出一根······庙建好后,人们发现,从井中抽出的木头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正正好。
既然木头是井里冒出来的,那井的存在也就早于西庙了。
井水一直是满的,清碧澄明,如一面镜子,伸头一望,能照出人的内心。
这是以前的事,现在的人不知怎么很少提到它了,想必人们生活在太平世界里,没什么厄运的事了,也就把它淡忘了。
或许泉井早就不在了,伴随西庙的飞檐翘角,在历史的烟云中,消散的无影无踪。也或许在杜坞山的一个地方,能听见泉井的叹息,沉重而又释然。
古杏花村,山峦叠嶂,树木葱茏。岁月在不经意间改变着这里的一切,推土机推出一马平川,脚手架搭出千栋高楼。穿行在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里,哪一处是解厄泉的位置?路不是原来的路,村队已改叫小区。古道、山村、民居,转眼间,沉入人们的记忆中。我如幼儿般,蹒跚着,四处乱撞。
秋浦河边,杜坞山还在,但已被宽阔的道路、现代建筑挖去了不少山体,杜坞山的一部分还没被开发,保留了下来。一条石子土路寂寞地伸进山中,没走多远,便见裸露红砖的门墩,一排已破旧的瓦房,告诉我这里曾是一座工厂。从没有大铁门的厂门进去,荒芜的场景让人心寒。昔日顶礼膜拜的人群,不久前人声鼎沸的工厂,都成了现在的荒草、杂树,破败的厂房。解厄泉又在哪里呢?那沉重而又释然的叹息声又在什么地方发出的呢?
还好,一处破旧的厂房里,还有人在住着。一位妇人告诉我,井就在那边。用手指了一下,并说有块玉石般的井圈在前几年被人盗走,上刻“解厄泉”三个字,听说能值上百万。小偷是懂行的,他知道这个井圈的.价值。在本地人忽略古井存在的时候,玉石井圈不翼而飞,流落何处,至今无消息。
在一堆大缸的附近,有一口缸孤独地杵在那儿,上面盖了一块机压木板。初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口缸。没看到有井,很是茫然,但妇人所指井的位置就是这个地方。走到那口缸旁,掀开木板,见这口缸底是通的,一直通到地下。原来,这就是一口井,一口我寻觅的古井。
可井的古意又在哪里呢?一只现代的大缸,四周的平台、洗衣台都是水泥塑的;另一边,有一个废弃的白色浴缸,装满了水,可能是用来浇旁边菜地里的用水了。靠南面的一排房子,被杂树遮掩,门窗尽弃,荒旧阴暗。看房子的结构,像六、七十年代的办公用房,以前肯定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而今是人去房空,不久也会在风雨中塌圮,成为西庙遗址上的又一堆废墟。
井壁的上几层,露出现代才有的红砖,再看底下井壁,布满青苔。我疑惑了,这就是那眼穿越千年的解厄泉井吗?一股日落的苍凉,如雪后的冷寒,渗入每一寸肌肤,在这阳光充足的午后,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有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来提水,他帮我解了惑。这里以前是陶瓷社,专产大缸,有废土填在井周,井口变低了,就用红砖加高,再用水泥塑了井周的地平。只可惜,西庙不在了,那块证明井身份的玉石井圈又被人偷走了。
人是聪明的,有时候是太聪明了,而有时候却是自以为聪明。
我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古井在经历了上千年的沉沉浮浮中,我仿佛听到来自井底深处的涌动,那清泉翻涌的音波早已根深蒂固,永久地在心中激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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