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南泥湾的散文

时间:2022-08-29 20:48:27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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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南泥湾的散文

  妈妈今年七十岁了,七年前,做了胃癌手术,她坚强地挺了过来。最近几年,我们忽然发现她的记忆力下降了,到医院检查后发现她得了老年痴呆症。

妈妈的南泥湾的散文

  礼拜天的早晨,我去看爸妈。一见面,妈妈就问:“儿子,你吃早饭了吗?”反反复复,一直问到中午。

  “快晌午了,咱吃啥饭?”妈妈问我。

  “吃米饭吧,米饭简单、”我回答。

  妈妈随即焖上米饭,提着钱包往门外去。

  “我去买点菜,一会儿就回来、”妈妈边说边出了门。

  一会儿,她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面条,走了回来。

  “妈,咱们不是说好的,中午吃米饭吗?您怎么又买面条了?”

  妈妈忽然间像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说:“哎!你看我这脑子,是不好使了,面条我晚上和你爸吃。”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撇眼又看到妈妈在煮面条。

  “妈,米饭都好了,您怎们又煮面条了?”

  妈妈一脸诧异:“你看我这脑子,啥也记不得了,哎,这可怎么办?……”

  我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中午就吃面条吧,米饭能放。”

  妈妈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啊!往事如飞速转动的黑白胶片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家五口人:爸妈、哥哥、妹妹和我。爸爸在外工作,照看不了家。当时我们都小,家里的生活重担全都落在了妈妈一个人瘦弱的肩膀上。当时是生产队,全靠挣工分分粮食,妈妈娇小纤瘦又体弱多病,一年到头挣不了多少工分。为了添补家里开支,她每年都喂养一口猪。

  为了喂猪又不耽误到生产队里干活,妈妈天不亮就到野地里挖野菜,捋树叶,捡生产队里弃掉的萝卜头,烂菜叶,回家后在大灶台上煮熟了,喂猪。

  由于猪食就是野菜加清汤,所以一年到头儿才能喂成一口一百斤左右的猪。年前,把猪卖给供销社,换成钱,到大队买口粮。

  一年当中我最怕过冬天,一到冬天,我的手和脚就冻成了紫红色的“萝卜”,晚上睡觉躺在被窝里暖和一会儿,手和脚就开始痒痒,脚搓脚,手挠手,钻心地痒。手和脚搓挠破了皮,又冻成了疮。

  为了给我治冻伤,妈妈每天晚上煮了姜水给我泡手脚,她用她那温暖但布满老茧的手,抚摩着我那黑乎乎脏兮兮的手和臭味熏天的脚,一遍又一遍。经过妈妈每天精心的泡洗,我的冻手和冻脚神奇般地不痒痒了,冻疮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最盼望的是爸爸回家,爸爸回家能吃面条。做一锅面条,我们姊妹三个吃的最香甜,都把肚皮吃的滚圆,每次吃面条爸妈都是看着我们笑。妈妈总是和我们吃的不一样,她说:“剩下的饭菜我得热着吃了,要不就会坏掉的。”

  从我记事起,妈妈的胃口就不好,她经常胃疼,有时候疼的满脸都是汗,看着我们心疼了,她就用颤抖的嗓音对我们说:“不碍事的,胃疼不是病,十人九胃病。”就这样,妈妈的胃病从浅表性胃炎发展到萎缩性胃炎,直至七年前恶化成了胃癌。

  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是妈妈是坚强的。从我记事起很少见到妈妈掉眼泪,只有两次妈妈哭了:

  一天晚上,我正在写作业,也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在说着些什么。妹妹当时还没有上学,自个儿躺在被窝里睡着了。突然间,妈妈从妹妹的枕边拿起来一块糠窝头,用手捧着,对着爸爸伤心地哭了起来。爸爸呆坐着,一声不吭。正在写作业的我当时还很纳闷:“妈妈今天怎么回事啊?我们每天不是都吃糠窝头吗?”

  从那以后,爸爸再回家,提包里多了三根麻花,姊妹三人一人一根。我和哥哥的很快就狼吞虎咽了下去,妹妹的总是放在唇边,用舌头舔着,只到把麻花化完。

  小学二年级我得了扁桃腺炎,那时候生病都是扛着,一般不吃药。由于没有及时治疗,我的嗓子眼长了两个大肉瘤,需要做手术。当我要走进手术室时,妈妈握紧拳头,向我做了个坚强的动作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手术室里我看着寒光闪闪的手术工具,胆战心惊。几次忍不住要哭喊出来,但一想到妈妈那坚定的话语和坚强的手势,忍了下来。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直到把手术做完。当我手里攥着两只大肉瘤,晃晃悠悠地从手术室走出来时,妈妈就第一个冲了上去,抱着我泣不成声。

  我喜欢唱歌,直到现在我最喜欢的歌曲只有两首,一首是《南泥湾》,一首是《妈妈的吻》。上小学时,没有音乐课,我就哼唧着让妈妈教我唱歌,妈妈一字一句地教我唱《南泥湾》,“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一次,当妈妈教我唱完这首优美动听的歌曲后,她的脸斜对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家也要变成‘如今的南泥湾’的,你说对吗?”搞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儿。

  到镇里的重点中学上学后,第一首歌我学了《妈妈的吻》。回家后,我教妈妈唱:“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妈妈虽然不识字,但是记性很好,很短时间就学会了。当我和妈妈共同唱完“妈妈的吻,甜蜜的吻,教我思念到如今……”,妈妈会开心地笑个不停。

  陪妈妈到省医院做胃癌手术,我问妈妈:“你怕不怕?”妈妈平静地说:“我一生中做了好几次手术,习惯了,没有什么好怕的!”进手术室前,妈妈单把妹妹招到跟前:“妞儿啊!我最不放心的只有你,你的脾气不好,以后要好好的改改……”在手术室门口,我握紧拳头,向妈妈做了个坚强的动作:“妈妈,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妈妈欣慰地笑了。

  如今我们姊妹三个都成了家立了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爸爸每月的退休金也有三四千块,足够老俩享用了,这也许就是妈妈所希望的“南泥湾”吧!

  妈妈自从得了脑萎缩,温顺得没有一点脾气。当我们和爸爸聊天时,她坐着板凳,在一旁静静地听,一言不发。

  我跟妈妈逛街,拉着她温暖的手过马路,我走妈妈走,我停妈妈停。就像我小时候妈妈拉着我的小手过马路和我现在拉着儿子的小手过马路一样,听话、乖巧。

  “饭做好了,吃饭吧!”妈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到白发鬓鬓的妈妈手里端着米饭,颤颤巍巍地向我走来。

  我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米饭,禁不住泪眼迷离。

  妈妈年轻时那甜美婉转的歌声又回荡在了我的耳旁:“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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