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底里的一件小事情感散文
这只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实在是太普通和平常了,确实是不值得一提,早就应该从记忆中将它删除才对。虽然这件小事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年了,我也从当年的一个懵懂少年步入了人生四十不惑的年龄阶段,但人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你越想忘记它,反而也不能忘记,它老是在你的心头萦绕,不时地在你脑海中闪现,这件小事就是这样。
记忆中,这是那年夏季放暑假时发生的事。那年我14岁,正在我们乡初级中学初二年级就读。放暑假期间,我们老家正是收割庄稼的时候,也是父母亲一年当中最为忙碌的时候,简直是与时间在赛跑,要不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水会打乱一切的。可是在如此农忙的时候,我却得了一场大病而只能在家休息,丝毫给家里帮不上一点忙。当时我的症状是,既头疼发烧又拉肚子,虽然父亲及时地把我们当地一个比较有名的个体大夫请到了家里,给我既挂点滴又打肌肉针,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大夫当时给我的诊断结果是感冒加痢疾,经受了几天的病情折磨后,我的身体开始明显地消瘦了下去。
那时,我的母亲是最为忙碌的,她不仅要照顾我打针吃药,而且还要抽空去地里割麦子,母亲迈着一双小脚不知疲倦地家里家外地忙碌着,真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来使用。这一切,虽然我都看在眼里,但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我想我的这一场大病得的真不是时候。好在母亲十几天的精心照料下,我的病情慢慢开始好转。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对我说:“我的精气神已经上来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再过几天就好了,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注意饮食,不要喝生水,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当时,我自己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头不疼了,烧退了,浑身有力气了,饭量增加了,只是肚子还是有点拉。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姐姐对我说:“种在地边里的大豆都成熟了,我过一阵去割一捆来,中午我俩炒新大豆吃。”那天,父亲和母亲给庄子上的一个人家里去帮忙着碾场去了,弟弟则带着干粮到离家四五公里远的“厂部”的地边里给我家的'骡子割青草去了,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姐姐。听姐姐这么说,我也迫不及待地说:“好呀,中午就炒新大豆吃。”吃完早饭,姐姐收拾好碗筷,洗好锅以后,就带上镰刀,骑着自行车去位于黄渠下边的地里割大豆去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姐姐就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捎着一大捆用草绳捆得紧紧地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大豆杆子回来了。在姐姐的吩咐下,我俩开始剥大豆了,只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和姐姐就剥满了一小塑料盆。于是,姐姐急不可耐地在灶房锅台的小铁锅底下烧起了火,只听见一阵毕毕剥剥的响声之后,姐姐就把大豆炒好了。刚成熟的大豆因水分较多,所以炒出来以后,软硬适中,味道极好。
那天中午,我和姐姐完全就把大豆当成了主食。也许是刚成熟的大豆实在是太好吃了,也许是最近因病而忌口的缘故,所以那天的大豆吃起来特别香,我吃得比较多。刚开始吃的时候没啥感觉,过一阵肚子里就有反应了,我开始又拉肚子了,三番五次地往家外边的露天厕所里跑,几次下来之后,又开始变得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了。
姐姐看见了我的这种情况后,就立马反应过来了,这可能是吃了新大豆的缘故。一边翻箱倒柜地给我找来了止泻的药,一边又找暖瓶倒开水伺候着我将药吃了下去,同时又悄悄地叮嘱我说:“千万不要给母亲说,要不母亲会骂她的。”我当时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那天下午,我和姐姐就是这样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姐姐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当傍晚的时候,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后,看到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再看见家里西边庄廓墙上靠着的大豆杆子,就什么都明白了。母亲既没有责怪姐姐,也没有骂我,只是轻轻地看着我说:“你把自己的嘴又没管住啥。”然后就匆匆地洗了洗手,系上围裙跟姐姐下灶房给全家人做饭去了。
其实,那天母亲说我把自己的嘴又没管住,是有原因的。原来是我刚得病的第二天,我是喝了几口自来水的。而且这自来水,是我托自己的一个好朋友从修在王家村路边的自来水供应点里灌来的。王家村的自来水供应点,就修在公路边,离我们学校很近。上学时因为家远而回不了家的我,每天中午跟自己的几个同样是因家远而回不了家的同班同学,拿着一个酒瓶去接自来水喝。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非要嚷嚷着喝王家村的自来水不可,母亲拗不过我,便满足了我的这个心愿。那天,恰巧我在庄子上的最要好的一个朋友来看我,我就央及他骑上我家的自行车,拿着一个空酒瓶去灌了一瓶王家村的自来水来。虽然当时我没喝几口,但又可能是喝了生水的缘故,我的病一下子就加重了。所以再次听到母亲这么说,我的心里对母亲真的有一丝丝的愧疚。还好,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之后,第二天我便好多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已经整整满三十年了,母亲去世也已经满二十四年了,但到现在母亲那句“不要喝生水,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忠告语,始终还是留在记忆深处。如今我自己也有孩子了,孩子一遇到头疼感冒啥的,我也便对他如是说:“不要喝生水,不要吃生冷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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