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的约定散文

时间:2021-07-03 13:50:52 散文 我要投稿

初雪的约定散文

  一夜寒风骤起,清晨撩开窗帘,碎雪已经飘飘洒洒,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嗡嗡,嗡嗡”,一阵振动声响起,我的微信来信息了。打开一看,是坤的:安弟,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好久不见,祝安康,不忘初心。我急忙回复:坤兄,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忙中偷闲,多茶少酒,初心不改。这是我和坤的约定,初雪的约定。

初雪的约定散文

  坤在省城做工程总监,多年打拼,事业有成。而我在家乡中学教书,生活平淡而惬意。我们三年初中同窗,成绩不分上下,身高、爱好也相仿,自然也就成了知己。

  当年,我们都是懵懂的少年,自知家中兄妹多,获得读书机会不易,便倍加珍惜,刻苦向学。这或许是因为铭记了老师“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谆谆教导,抑或聆听了父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殷殷叮嘱。现在回想起来,当年遇到的一点艰辛,其实算不了什么。它只不过是生活的一种历练,人生一笔弥足珍贵的财富。

  在80年代末的农村中学,条件十分简陋。宿舍是一排瓦房,每间空徒四壁。我和坤须住校,还须自带床铺。我的`架子车上除了一床被,还有一副床垫子。其实,它是母亲裁蛇皮口袋缝制,用麦秸填充的草褥子。它比车还宽,鼓鼓的,像个硕大的冬瓜。拉着它,着实让我脸烫了一路,因为不光光是一群花狗尾随车后,狂吠不止,更感觉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灼得我浑身燥热。

  我和坤一块饮食起居,形影不离。作为饭友,他的饭盒盛米饭,我的茶缸便打菜。菜品单调,不是酸辣大白菜,就是水煮冬瓜,但也有自备的“佳肴”点缀,那就是腌辣菜(雪里蕻)或辣椒酱。在馒头里夹一撮或米饭上抹一点,那滋味特值得回味。我们都就会狼吞虎咽的吃法,因为那样就无法享受食物在口腔中由粗到细,由喉管到肠胃的舒爽体验,似乎这样延长吞咽过程,才能让仅有的饭食更能充分填饱从未打过饱嗝的肠胃。饭食虽然粗劣,但次次都被两双筷子打扫得颗粒不剩。毕竟十五六岁我年龄,肠胃的容积也在随个子一样疯长。

  不知怎的,那几年雪特大。晚上,我和坤合铺,各睡一头。这样便容易取暖,因为我们的棉裤筒中只有光光的两腿。等冰冰的、硬硬的蛇皮袋有点温度后,我们又开始了ABC的组合和XYZ的探索。窗玻璃有几块总是空着,清晨醒来,有时头上、被上会落一层白雪。套上衣服时,我们已经哆嗦成一团。为了取暖,我们便一起到校外的公路上跑上一截。地面白雪一片,空中寒星几点,还有一弯残月挂在天边。道旁树成了多情的诗行,两行整齐的脚印为它加注了标点。清脆的“嘎吱”声是冬的呓语,惊扰了几只觅食的麻雀,摇曳着东方的几缕曙光。无处洗脸,我们砸开一块冰,掬几捧冰水。一会儿,红彤彤的双手便冒起热气。没有毛巾,脸上的水珠只有请北风来吻干了。

  每逢期末考试,大雪更是肆虐。考场空旷,寒风飕飕,连墨水都结了层薄冰。大家手面肿得像馒头,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手指也变成了酱紫色,几乎都有冻疮。那裂开的创口,红红的、深深的,像剜去了一块的红心萝卜。我手指不可屈伸,写起字来,微微发颤,只好不停地放到嘴边呵气。有时,写着写着,小拇指又皲裂了,濡湿了一大片卷子都不知晓。

  我和坤交完试卷,外面已经漆黑一片。路边几家民房静默,几盏灯火如豆,透过窗户,依稀可见人影攒动,十分温馨。大雪肆意飘洒,天地一片苍茫。我们只能推车前行。突然成了雪人的坤说:“以后,咱们天各一方,还会彼此联系吗?”“当然,永远!”我急忙回应。“那我们就约定,每年初雪的那一天,别忘了互道珍重。”“好的。”……那个雪夜,如此静谧,好像世界只有我们在私语。那个雪夜,虽然每一个脚步都十分艰难,但我们都明白,前方有亲人渴盼的眼神,有煮熟的红芋和热腾腾的馒头,那是家的方向。

  后来,我们在异地求学,天各一方。第一场冬雪时,我收到了坤的贺卡。那天,我的半导体中也传来了合肥广播电台“吉祥鸟”——周群那甜美的祝福语。我想,那首《涛声依旧》,坤一定也在轻轻哼唱。

  以后,不论时光如何变迁,人生如何演绎戏剧,我们都在信守那个初雪的约定。虽然赴约的方式由书信、电话变成了微信、网络,但我们心中的那份执着永不更改,那就是:吃苦是人生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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