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路上绽放的丁香散文
四月的夜晚,暮春的风一路欢奔,荡起层次分明的花香的涟漪。我徜徉在夜色的从容清凉中,有馥郁浓烈的花香的涟漪包裹住我整个身心。
那熟悉奔放的味道,紧紧攫住我漂浮不定的思绪。丁香花!那久违的、梦幻般曼妙优雅的身姿,落进眼里,任它万种风情,顿失颜色。紫色如浮云,悠然栖在枝头;白色似碧玉,簇簇团团在清幽的月光里,巧笑焉兮。
随手拂过,一朵六瓣的丁香静静地在掌心盛开。紫色的花瓣盛满月光莹莹的温润,花香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过滤干净城市的夜的喧闹。寻找六瓣的丁香花去!走啊!哈哈哈……青春无忧的声音起伏在耳边,年少不识愁滋味啊!
中考在即,坐在教室里的我,心里塞满各种漫无边际的念头。学校的西南角有一片茂盛的丁香树,同学们躲在其间,将戴望舒的《雨巷》悄悄诵读。校长明令禁止:迎接中考的班级不得有学生在此出现。我暗暗惦记着那夹在书页里,暗香浮动的六瓣丁香花,心里牵牵扯扯地长出些许毛躁不安。我还未储备足够的勇气送给他,他的优秀令我目眩气虚。在人群里多看他一眼,涨潮的心思会淹没整天学习的枯燥。
母亲对父亲说,姑娘家家,给找份工作吧!父亲瞅一眼伏案苦读的儿子,再看看心不在焉的我,目光里的欣喜,立马变成无可无奈。
我的脸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变得又红又热。我在年级里算不得最优秀的,但也在老师关注的范围内。父母的期盼被学霸哥哥养的繁茂茁壮,我的那一丝优越没了落根发芽的土壤,继而失去攀爬的动力。而于学业,天性散漫的我根本还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不敢说出那个羞涩的心愿,也没有理直气壮反驳母亲的底气,就那么得过且过地应付完考试。
可想而知,考试成绩差强人意。我糊里糊涂地跟着父亲去一个陌生的`环境报到,似乎有不少年轻人,又似乎大家都很高兴。悠闲地打扑克、织毛活,在上班时间随意谈论家长里短,争议穿衣打扮,对单调安稳的工作不以为然。
我站在人群外,像天外来客,格格不入。忽然心酸地要落泪,我就这样离开学校了吗?他会打听那个内向寡言的女孩去哪儿了吗?他将去梦想的地方读书,或许在憧憬新环境的兴奋里,他会淡忘曾经偷偷一起寻找的六瓣丁香。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在他面前的清高冷淡,其实是自卑在作祟。面对他的俊朗聪明,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呼吸困难。
我就那么呆站着,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无可名状的无助蔓延至全身。
学校上课铃声悠长地响起,老师絮絮叨叨烦人不休,同学唧唧喳喳吵闹不停……那些厌倦了的场景,齐齐浮现在脑海。它们此刻像四月天,在经历了冬天的乏味寂寞后,突然变得无比诱人!
一片紫色飘过来,静静落在我面前。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身影,大家叫她丁香姐。她轻轻握住我的手,牵着我走到后院。丁香树!满园丁香树,绿意沸腾,生命力似乎要溢出来,流淌到墙外。
“我最喜欢丁香。它的花很不起眼,颜色也平淡,香气却浓郁。今年春天寒冷,它照旧抽穗开花,那香气,反倒更醇厚。”丁香姐的声音沙哑,仿佛不是从那张小巧的嘴巴里发出的。
环顾满眼浓稠的绿色,丁香姐一袭紫裙,轻俏地站立在树荫里。《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幽怨,凄美,在菲菲雨雾里婉约走过。丁香姐,罩着一团明朗柔和的光晕,浅浅地微笑,安然走进晴好岁月。我的青春的烦恼,像一座拙劣的建筑,不堪一击地坍塌在丁香姐的面前。
我已不记得丁香姐当时说的大多数话了,那句“做好当下,不要随波逐流”,恐怕是今生终难忘记的,也是这句话让我重返校园。再次坐在沸腾青春气息的教室,我收拢初绽尖尖小荷的心思,目光深深锁进那一串串绕口的英文字母里。
走在路上,好多时候,我们都迷茫在自己布的局中,彷徨犹疑,看不清楚事物的本真。自认为随性不负我心,哪里想得到生活的冰山只会露出一小角。“做好当下”,未来不可知的事物轻易别去触碰,人生每一段路程的风景自有分说。
父亲没有询问我回校的原因,他吃惊于我性情的改变,不再提工作的事。我原本放不下的那许多心思,在所谓半个月的工作经历中,消减去千斤重压,像没了根基的浮云风吹散去。
在四月的春风里,我看见丁香姐那一袭紫色的衣裙,飞扬舞动。时光轮回,她的容貌早已模糊,只有丁香花的袅袅香气,融化了夜色冷硬的外表,温柔静默地熨贴着初夏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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