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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树优美散文
春末夏初的阳光终于是脱离了春日融融的慵懒,换了一身儿带“刺儿”的衣裳,一直显摆到日薄西山,方才消停。
早上,当晨光翻越东头的二层小楼,把花椒树晃动的绿影刻印成浮摆的墨画,老人总会拖着一张斑驳的漆木椅,坐在颤颤巍巍的老花椒树下,沐浴阳光。偶尔,老人会随着一台带杂音的“古董”收音机哼哼不知名的调调,喃喃着像是唱给自己听,又像是唱给天听。
一个人淌过迟暮的生活,就仿佛一个偷渡者,只有时光还愿陪着他静静等候。我一直都觉得,老人其实和花椒树一样平凡而卑微,而那嶙峋的树皮,却又粗糙而尖锐地暗示着,被尘封的故事。
我一直不曾耳闻老人的故事,追究起来还是他实在很少有开口讲话的时候,大抵就是每天准点晒晒太阳,或是料理一下他的花椒树罢了。
老啦,一个人,阴潮的一楼旧房,难免滋生出一种格外陈腐的气息,仿佛刚刚出土的木棺一点点腐坏、剥离的味道,抑或是煤气在空气中不断发酵的浑浊气味。
纵是每天都晒太阳,总还是好像缺乏着。
真是乏善可陈的生活。
老人脾气好——老人家的通性——好像天上飘来飘去的云,软绵绵的却了无声音。坐拥着全院最好的花椒树,自然是东家讨毕西家采,老人无一拒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然而,每次看见他那挤作一团的笑脸,我总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一直下渗,一直渗到老人脸上深不见底的沟壑里。
笑着,看着。看着花椒树跟前从人声鼎沸又缓缓归于风起木声。于是,日高了,老人僵硬地起身,仿佛木偶牵扯着无形的弦线,一丝一丝缩进楼梯拐角的阴影里。
走喽,都走喽。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沉钝的叹息,就好像一把镰刀在我心里狠狠地滑过……
我不清楚是否老一辈都有如此丰厚的见识,但老人实在是和花椒树有着很深的情结,他知道许许多多与花椒树有关的东西。
老人曾难得开口说过,每年5、6月交替时是采花椒的最好时段,这时候的花椒熟得刚好,不论是直接入锅还是晒干后备,都是香麻兼得。提前了便少麻,迟后了又缺香。
老人闲来会采到上好的新鲜花椒,在石臼里舂碎了,辅以油盐姜蒜各色作料,就成了几瓶辛香的花椒蓉。单是香气便让人口舌生津,胃口大开,是很不错的下饭料。
老人还会做一种很好吃的小吃,就是采花椒树新出的嫩叶,裹上一层和了鸡蛋的稀面,滚过油锅炸至金黄,面酥而叶香,煞是好吃。而每次都能讨到两个解馋的我,总会回家缠着爸爸给我做。
那面裹的新叶,一咬,便是崩碎了多少年的时光……
一个个的故事,一天天的日子,就这样纹烙了一片片的绿叶,在荏苒堆砌下缝合成一整片的荫凉。是夏天,又到冬季,秃了枝杈,白了屋檐,泥土窖藏了光阴,然而酿造的是否是美酒,却又是五五之数。
于是,老人真的不再了。
上班的依旧上班,采花椒的依旧采花椒。
他走得太急,太了无牵挂,以至于什么都没有带走。或许,老人能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得到一张免费的床单。
没人在意。谁会在意?他只不过是到另一个地方种花椒去了……
初中毕业的暑假,老人的花椒树也“寿终正寝”,而老人的那间旧屋也再没有了住客。听说,花椒树一般都活不到很老,因为它实在太麻,最终连自己的根都会麻到糜烂。老人的那棵算得上是“高寿”了。
没人在意。谁会在意?它只不过是到另一个地方生根发芽去了……
走吧,都走吧。
蜕下了轻柔的暖意,春末夏初的阳光舞动着它那件带“刺儿”的衣裳,一直到日薄西山,方才消停。于是乎唯有早晨最为适合晒太阳。
当轻风和着晨曦翻越过东头的二层小楼,一丝丝抚平着小花椒树卷曲的新叶,楼下的新任妈妈总会抱着她的宝宝,站在小花椒树略显孱弱的树影旁,沐浴阳光。宝宝攥着一双粉嫩嫩的小手,逆着光,对着太阳的轮廓“咯咯”地挥舞着。
又是新的一天。
我想,他和它终究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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