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碗散文
油灯,是我很久远的记忆了。记得小时候俺家用一个浅浅的黑瓷碗,里面倒些豆油,一条由棉花捻成的油捻插在里面,用火柴点亮芯,便发出昏黄的灯光。
冬天来了,日短夜长。家没有钟表,娘白天看日头,夜里看月亮,凭着生物钟,一日三餐,打点着吃喝,细数着四季的时光。
不过也有弄不准的时候,若觉得该到早晨做饭的时候了,对面屋又没动静,就得起来,看看邻居的窗都亮没亮,若没个亮,就望望星星,再望望月亮。那时的女人们都很精神,只要外面一有动静,她们就会惊醒了,生怕做晚了饭,误了男人上班的时辰。
娘一点一滴地节省着,每人每月供应的二两食用油,既要改善家人生活,又要有些个储备。平时总是早早起来,悄悄地摸着黑穿衣裳,然后下地去寻放火柴那个固定的地方,点上油灯,叫起姐来去拉风箱。
娘拿起锅盖上的葫芦瓢,舀一瓢带冰碴的水,冰碴把瓢撞个三响。
话说娘把一盆热水端进屋里,姐去烧水拉风箱,水开了,娘把一锅玉米饼子贴上。
饭做好了,娘就叫我们起床,掫了被叠上,一家六口人六张脸,一盆洗脸水一洗,一条毛巾一抿,盥洗就停当了。
我们洗完脸,娘已把一簾大饼子摆到了桌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其乐融融吃起来。
几年以后市面上有了一种小巧的玻璃瓶煤油灯,当时玻璃制品也是非常少的。其实做工非常简单,就是一块比瓶口稍大一点的小圆铁片,中间插一带孔的铁管,装一灯芯,油没了打开盖装满,芯烧短了,或想让它亮一点就再用锥子挑一挑灯芯就可以了。
爹买回这个小洋油灯,全家都特欢喜,我和弟当然又会跟对面屋显摆一番了,刘嬸和孩子们也好生羡慕地欣赏着。
那时煤油时常脱销,有时煤油质量也不好,点时间长了屋里就烟气熏熏的一股味,就得开窗放一放。记得那年我刚上小学,作业写得很慢,有时作业写不完,娘就会边数叨着我边调大灯芯,我就凑在油灯下认真写起作业来,一不小心会把我的头发燎得嗞嗞作响,作业写完鼻孔都挂上了黑烟灰,用手一抹就变成了个花脸猫,弟捂着嘴笑我,我还不知咋回事呢。
那时屋里也不糊棚,就裸着原始的房笆。点上煤油灯后,冒出的`小黑尾巴灰,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屋顶的苇笆须儿上。春夏秋冬小黑尾巴灰直往上薰,久而久之就像男人的胡须越蓄越长,只等到腊月二十三,娘就会绑个大笤帚把那黑胡须连同那苇笆上的蜘蛛网一同扫光。
除夕本应快乐守夜,但那油灯点时间长了烟会很呛的。白天娘就已经把饺子馅和面都准备好了,晚上娘和姐包着饺子,我和弟就去对面屋找大丫小小子们玩,那时候大年三十,唯一的玩耍就是放小炮了。饺子包好了了,屋里烟气熏熏的,娘把油灯拿到了外屋,顿时亮堂了。闪烁的油灯,昏黄的窗,燃烧着希望。
没有戏匣子,没有音乐。一挂小鞭放完,白面饺捞出一簾子,弟就开吃,希望能吃到那个包有一分钢镚的幸运的饺子,谁也没吃到,他就在剩下的饺子上挨个扎。娘吃到啦,却把带着硬币的饺子悄悄地放到弟的碗里。弟瞧瞧,欣然叫道:“我吃到福了!我有福!”“哼!娘给你的,不知羞!给你你就要,那是娘的福!”弟无语,娘乜斜着眼睛没吱声:“”见娘不悦,我说:“娘过年咱再包饺子放两个镚!”“嗯!过年咱再包放六个镚!每人一个,都有福!”“娘!过年我要吃着,我就给您,让您有福!”我说。“好!好!好!咱全家人都有福,娘才高兴呢!”“娘!过年我要吃着我也给您!”弟像明白了什么,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说了一句慬事的话。娘笑着抚摸了一把弟的小脑袋!“好!好!好!我的孩子们真慬事!”俩姐给爹娘往碗里挾着饺子说:”祝爹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好!好!好!”听到孩子们的祝福!爹娘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融融的欢乐伴着昏黄的灯光,萦绕着六口之家的小热炕。
讲了故事,猜了谜语,没了爆竹声,走了回家过年的月亮。只有漫天的星斗眨着不倦眼睛闪着淡淡银光。
煤油灯还跳跃着,娘总说三十晚上最好点一宿灯,俺又怕呛。娘开门放了放烟,就弄个小碟儿倒点豆油。捻个细细的棉花捻儿,说在屋里再点上一会儿。爹和弟已经睡了,我们也不好唠嗑,也困啦。娘把个煤油灯剪小了芯,放在了一年四季,夜里都不见亮的外屋地。我睡着了,也不知娘啥时候上的炕。
我醒啦!啊,那真是个幸福的夜,起夜时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亮。不知什么时候娘已吹了屋里的灯,留下外屋地那盏煤油灯,在寒冷的除夕之夜闪耀着祈福愿望,迎接着新春的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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