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的抒情散文
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家长去给上高中的孩子开家长会,老师讲了这样一件事。以前教过的学生中有一个学习很好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年薪十来万。而另一个学习一般的同学,则在酒店里打工,一个月一千元多一点。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版的对比。这位家长触动很大,感受颇深,似乎那个优秀的同学给了他很多鼓励,很多希望。我相信他对自己的孩子也一定有了更多的期望,更多的信心,回到家一定会苦口婆心的教导一番。
知识改变命运,这是世人共识的。每个家长都期望自己的孩子成才,但是期望值却不一样,有的家长望子成龙,期望自己的孩子高人一等;而大多数家长则盼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正如现今的万人抢考公务员一样,我想其中的大多数人无非也就是要一个平稳的生活而已。
我读书的时候,父母也曾教诲我们要好好学习。那时国家对中专生分配工作,只要考上中专就可以脱离农村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一生也就衣食无忧了,因而父亲对我们的期望就是让我们上中专。但那时的环境不一样,人们生存的压力远没有今天这样大,教育的方式也不一样。长辈们往往在田里一边干农活一边这样絮叨:“应该好好学习,否则将来就一辈子在农村里没有出息。”
也许是出于生活的压力,父亲是个很严历的人。甚至有一次,看到我很卖力的干农活,就说:“学习不好,干活再卖力气我也不喜欢!”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对我很少有会心的微笑。
也许我是个天生愚顽的人,而这对我刺激却不大,依旧认识不到学习的重要性。反而有时候觉得干农活是一件快乐的事,记得有一年麦收之后,我和父亲在麦场里种萝卜,我们首先拉好笔直的线,然后用钁头一钁一钁的刨出菜畦。十多斤的钁头在我的手里上下飞舞,轻松自如,一会儿就刨出一畦畦漂亮整齐的`沟子(菜畦)。让附近干农活的人称赞不已,接连对父亲说:“你看他好像不用力气似的。”而父亲并没有接那人的话。
田园生活自有其间的乐趣。在麦场里,脱粒出的娇嫩的麦粒越积越多,随着机器轰鸣声的戛然而止,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麦香。人们顾不得一夜的辛劳,在昏暗的灯光下,几张被尘土熏黑的脸凑到麦堆前,贪婪地把麦粒捧在手里,放在嘴里嚼一嚼,互相议论着今年的收成,脸上流露出内心那份掩饰不住的满足与喜悦。
这是上天赐予劳动人的一种满足,让他们好独享。
更别说仲春时节收获的麦田里套种的菠菜,秋天在公路沟的边边角角种的地瓜,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
要说有成就感的事,还得说种菜。菜地在村北首,一到夏天,菜园里就热闹起来,各种蔬菜都有,黄瓜、豆夹、西红柿、茄子、辣椒、韮菜比较普遍。由于分菜地的时候是按人口分的,每户的面积并不很大。因此,每家或多或少,也就种三五样蔬菜。
浇菜是个麻烦事。于是,每四五户人家合伙,在菜地的中间挖一口井,大约有七八米深的样子就可以挖到清澈的泉水了。从井边到自家的菜地,再挖一条浅浅的窄窄的沟,算是水渠,这样就可以浇菜了。各户人家都有辘辘,我们家也有一套,每到星期天,我们就扛着辘辘去浇菜。拧辘辘也是个技术活,装水的罐比我们的水桶要大两倍多,盛得水也多。因此,在绑架杆时,一定要绑牢靠。拧辘辘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的,千万别着急。一圈一圈慢慢地往上拧,等到罐到了井边,一只手抓着辘辘杆,另一只手抓住罐柄,把罐底靠在井沿上,借着罐的重力,把水倒入水渠。这时就有一股涓涓细流向不远处的菜畦流去,然后再把罐送回井里去,就算一个循环了。
这样,我们夏天吃菜地里种的菜,冬天吃麦场里种的萝卜、白菜,一年到头几乎不用买菜。
当然大多时候,不是那样惬意的。割麦子时累得腰酸背疼;脱粒小麦时不知道要吃多少尘土,还要连干一天一夜;玉米地里拔草时闷热难耐的滋味。这些都给了我很深的印象,要不古人怎么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呢?
记得有一年麦收,已经干到中午了。此时人已累得汗流浃背,饥肠辘辘。可是装满了一车的麦子总得运到麦场里去吧,再累也得咬着牙关把活干完。
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父母给我安排了很多事做。那时候种田有一种说法,叫秸杆还田,就是把脱粒后的麦穰再用小车推到田里,把它们铺在两行玉米的中间,风吹日晒,腐烂以后就变成了肥料。
这是一个苦差使,一般人家很少去那样做。正值酷署,骄阳似火,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一人来高的玉米,在这样的环境里,空气似乎静止似的,没有一丝风。我在小推车的车盘上面用铁丝绑上木棍,以便增大车盘的面积,好推更多的麦穰。麦场离我们家的责任田大约不到一千米,我把麦穰用木杈一杈一杈地装上车,装得很高,直到装不下为止,再用绳子扎紧了,前面的路就看不见了。
路并不宽,两边密实的玉米就象两堵墙一样,高高的麦穰擦着“墙上”伸出来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而我不需要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样子的,只需凭着感觉走就是了。在这闷热的天气里,也不用担心路上会有过往的行人。
就这样我把五亩多地的麦壤,又都撒到了地里。最难受的是要抱着麦穰一步一步地在田里走,要忍受着玉米那“柳叶刀”一般的叶子,它不是给你一个痛快的,而是给你轻轻地连续的锯,让你露在外面的脖子、胳膊痛苦不堪,时间久了,就会出现一道道划痕,加上带着盐的汗水,让你好受。
其实,最让我难忘的是和父亲一同拉着地排车(一种人力拉的可以装货的车)去送公粮的情景。我驾着车辕,父亲在旁边帮我拉,走了大约三公里的路程,才来到粮站。我们排在长龙般的队伍后面,随着人流慢慢前移。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就开着拖拉机,一般的都象我们一样用地排车拉着来送。
不远处乡长正带着人在视察工作,父亲认识他,就上前说话,乡长很热情地同父亲握手。
终于到我们了,看着化验员那高高在上的铁面无私的脸,毫不犹豫地用一根空心的铁锥子插进盛着粮食的尼龙袋里,不觉心痛起自家的袋子来,这时才感到自己的身份的卑微。
在上学的事上,我终未能如父亲所期望的那样。而我那时只知贪玩,却不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那些亲历的往事,也随着人世间沧海桑田的变迁,在记忆中逐渐淡化了。
可是我始终不能理解生命规迹中的一些现象,只好把它们归结于命运。纵使内心满怀着希望,却被牢牢地套在了现实这支让人无奈的“股票”里面,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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