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季节杂文随笔
我们家有一个园子,园子里开的花不是很多,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打开窗,花香就溢满了房间。母亲说是橘子花香。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到橘子树,一朵花也没看见。
我以前在这个家呆了十年,觉得花园里一点也不香,可能那时候家里还没种橘子树吧。我什么事没做过,拔莴苣,摘杂草,摇枣子,喂兔子,上了大学以后母亲又捣腾出一方水塘养了鱼,我就放下破网捞鱼来。每件事都被我写成过作文,虽然素材远远不够,还是编了不少的故事。外婆去世后,家里的花就没人去打理了。放任了三年多,母亲终于找工人收拾,拉了花藤缠在铜刻欧式花纹门上,没多久,玫紫色的月季开了,从此家里的花又像模像样了一阵子。
今年三月的一天,北京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雪,雪掉在地上就都不见了,化成小摊水迹。到下午雪就停了。新闻上说是顺义县进行了人工降雪作业。那一天我的许多同学去了故宫,颐和园,大观园,拍到了很多天气晴朗的照片回来。我早上是被冻醒的,一转头就看见窗外像柳花飞絮一样的雪片。后来有一天又下了很大的雨,我还以为是人工降雨,不过没有被证实。原来北京真的下雨了。不久以后,路边的树抽芽了,又过了几天,光秃秃的树管上结出果实一样坚硬的花苞。第一朵花开在电子楼门前的大槐树上。再后来,学校里的花都开了。一场雨把花都骗开了,沙尘暴随之而来。那天早晨起床,天色黄兮兮的。我穿了一条玛瑙绿色的裙子,深绿色和浅绿色相间的裙摆被风鼓起,像一把被撑开的伞。北京的沙尘暴没有味道,也看不到形状,我时常就忘了戴上口罩。白色的,紫红色的,粉红色的,黄色的,凡是树上的花都开好了,路边的土翻过了,种下了郁金香的`种子,各种颜色的郁金香生出来,颜色鲜艳而杂乱,像斑蝶的翅膀。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
寒假的时候回家,我帮着母亲一起做过喂兔子的蔬菜粮食。母亲向卖菜的老农买了苜蓿草,洗净,去根和硬枝,切成碎屑,兑了腥味扑鼻的生豆浆,和面粉和在一起。终于捣成均匀的浆糊了,再在擀面板上摊平,每一板用刀切成均匀八块,揉成团子,用烤箱烤干水分。烤熟后我好奇地捡起一块咬了一口,味道麻木得像一块石膏。母亲说要吃兔肉,养了两只刚出生的种兔,花了几千块搭了一个铁丝网的兔窝,每天清理兔子的屎尿,给它喂食。每两周还要花上一整下午时间制作兔粮。吃饭的时候从此不能打开餐厅的窗户,否则不论吃了什么,尝到都是兔窝里屎尿的味道了。养了八九个月,从冬天到春天,兔子生了两窝,出生在春天的八只兔子活了下来。小兔子喜欢团团卧在喂食碗里,塞满整整一个深凹的碗。它们像一大团毛茸茸的沙包陷在碗的里边,挤不进的皮毛部分摊在碗沿上,实在是可爱。
夏天是穿裙子的最好时光。去年春天的时候,我收到了提前四个月而来的生日礼物——一条绿色的木耳边裙子,领口上贴了一圈橙色的蕾丝花边,裙摆上沿着木耳边点缀着一条一条白色花蕊橙色花瓣的碎花。我自己买的第一条裙子是一条蓝色网纱吊带裙,蓝得有些褪色,裙摆只像一团濛濛的雾气。有一个五月的星期五,我穿了那条蓝色的裙子去学校。我呼吸到的空气晶莹剔透,好像是薄荷味的。可我不敢只穿吊带裙,在上身套了一件厚厚的汉服中衣。裙子是西式的礼服裙,上身的材质是绒面的。这样穿不仅不搭调,还闷了我一身的汗。那天我尽量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连厕所也去的少了。一站起裙摆就支棱起来,擦碰到邻座男生的课桌。在一种害羞与窘迫的心情中,那一天过去了。学校里的花因为缺少人的注意,很快就落了。我又买了一些新的裙子,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我穿了一条纯白色的太阳花棉布连衣裙,国风型的交领衬托脖颈格外的细长。毕业照也就是穿着这条裙子拍的。去学校填报志愿的那一天,我穿着绿底玫瑰印花的飞袖连衣裙,中午还去许爷吃了剁椒鱼头。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和两个朋友去了汉源书店,那天下了大雨,我后悔穿了那条长到小腿的绿裙子,尽管打着伞,从中山医院下车走到绍兴路上,它已经粘在膝盖上,湿透了。我跑进汉源书店对过小区的石洞门下站了很久,等她们。暑假过后,我去了北京,她们之间还常常约会,我与她们,就难得见上一面了。去年的最后一天,汉源书店宣布关门了。我有一条七彩铅绘小桃仙印花、网纱长袖的白色暗纹提花裙子也在搬家的过程中丢失了。是的,高中时有约一年半时间我租住在斜土路上,去年夏天高中毕业,回我那有一个园子的闵行区的家,也是久别重逢。
趁着天气晴朗,花香扑鼻,我在园子里走了一趟。走近橘子树,终于看见比芝麻粒更小的白花。橘子花香浓烈得带上了一股橘子树叶的草叶腥味。也看了兔子,没待我走近,它们就蹦进洞里了。我站了很久,它们确定了无危险,又小心地探着脑袋爬出来了。我才注意到我们家里有两棵造型奇特的红枫树。它们的枝头是平坦的,几条树枝伸展出的叶片像团团火云,还以为是经园林艺术家之手的修剪和雕刻。问了母亲我才知道,红枫是春天红,夏天过后叶子就变绿了,冬天凋落,来年开春,又生长出来新的红叶。漫山遍野的秋天的红,排除了枫树的红色。四月过去了,五月的第一天,下了场突如其来的雨,雨停后,空气燥热了一分。接下去的一个月,上海要下好几场大雨,一场雨后,更闷热一分了。一张密织的大网缓慢地罩向了上海的上空,捂住它的毛孔。只有到了半夜,凉爽的海风爬上了这张大网,静悄悄地浸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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