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站奎屯河的随笔
听说现今铁路上有好多一个人值守的小站,我早就想去看看。春分时节,我去奎(屯)北(屯)铁路,经过长长的奎屯河大桥,曾经在这条铁路线上工作过的老郭对我说,这大桥两边都是一个人值守的小站,南边的叫袁家庄,北边的叫奎屯河。
我们在奎屯河河道的北边,那就去这一边的小站奎屯河去看看。
河道很宽,已经断流,变成了一片乱石的干滩,又被筛沙取石做建筑材料,弄得乱七八糟坑坑洼洼的。汽车就这些乱石窝里颠簸,左摇右摆。
天山的皑皑白雪,在北坡各条山谷里形成了许多条河流,像一把梳子一样,梳理着北疆绿洲,使这里草木茂盛,田野肥沃。没有想到,属于这条梳子一个齿的奎屯河,竟然折断成这个样子,令人扼腕叹息。
正在对眼前的景像有思有想,汽车冲上了高高的铁路路基,奎屯河站到了。这是一个只有两股道的火车会让站,铁路南边不远连着奎屯河大桥,一栋小小的站舍建在和铁路路基一样高的`平台上。
干干净净的站台边上有个小菜园,也是他从沙石的台地上梳理出来的。西红柿、茄子、豆角都开始爬架,韭菜已经吃了两茬,大葱长得茂盛,小白菜也挺精神。
站长万勇在迎接着我们,他身旁还有一条黑白相间的花狗,摇晃着尾巴,参加这欢迎仪式,噢,应该还有几棵栽在这里的树。人影响着环境,环境也在影响着人。万勇已经51岁了,在像这样的铁路小站上调来调去的,到过许多地方,每到一处他就把一处当做家,把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心态已经十分平和。
万勇告诉我,他的三个伙计祖红茜在运转室值班,段统亮上夜班在睡觉,彭树亮休班回了家。小站上永远是这样,一个人值班,一个人候班睡觉,一个人休班回家。听他这么一说,我赶快放低了嗓门,催着万勇去他的房间说话。
万勇的房间是伙房的外间,只有六平米,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个文件柜就已经满了。他告诉我们,奎北铁路通车时,这里原来打算过渡一下,等设备稳定了,就改为无人值守站的。但是这几年运量从原来一天一对车,发展到一天35对车,加上通车阿勒泰,还有在建的克(拉玛依)塔(城)铁路,两股道都不够用了,一天到晚还挺忙活的。这个车站原来有他的办公室,为了让候班的伙计休息好,他让了,就调整到伙房的外间来了。
他说这样也好,住在伙房外间挺方便的。因为他这个站长看起来没有什么事,可是真的不轻松,每天除了处理业务以外,还要在到站内南北两边的道岔巡视,值班的人有什么事情,就连上厕所他都要接替着值班。车站小,没有炊事员,他还要做饭,做好了先给值班的送过去,再叫醒睡觉休息的,他才能最后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然在小站工作生活,就有操不完的心。
听万勇一说,我想看看运转值班室,经过有关方面同意后,我们走了进去。55岁的值班员祖红茜正拿着老花镜,在聚精会神的办理接发列车。他和万勇一样,在小站滚打摸爬了一辈子,两鬓和下巴上的胡子都白了,白天夜里的倒班值守使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告诉我们,工作的辛苦他早已经习惯了。他只是放心不下,在另一个叫苏布尔的小车站当值班员的儿子祖世龙。祖世龙原来在条件较好的大站石河子,因为工作需要,刚去小车站不久。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25岁的儿子在石河子刚刚谈上了一个对象,这就两地分离,他一是担心会有什么变故,二是担心儿子工作时分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在奎屯河火车站往铁路南北两侧望去,近处是干枯的乱石荒原,数十公里以外都是绿洲,奎北铁路就好像生活中消失的一门焗缸焗碗的手艺,成为紧箍着这一片乱石荒滩的钢索,努力着要把两侧的绿洲连接起来。
奎屯河不想让爬梳出来的绿洲荒芜,心甘情愿的耗尽了它乳汁一样宝贵的水,小车站奎屯河值守的铁路职工们也不想让遥远的地方再遥远,心甘情愿的消耗着自己宝贵的青春和生命。
奎屯河和奎北铁路都是准格尔盆地上流动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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