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口阴暗潮湿的枯井里,我早已经习惯了靠听觉和触觉生活。黑暗让我变得慵懒,潮湿使我觉得安逸。所有的蜗牛都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竟然瞥见井底有一个小小的、亮亮的光斑!“被阳光抚摸的感觉不知道是怎样的?”我想像着阳光下那个温暖富庶而绚丽的地方。
我居然出发了——
沿着长长的井壁往上爬,原来要实现我一时冲动而来的追逐之梦是多么艰难——湿滑的井 壁凹凸不平,砖缝里的藤蔓密如蛛网,带刺的荆条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我分不清白天黑夜,阳光一直没出现,雨,一直不停。
我的身体,我的`心,都被这该死的雨水淋得冰凉。我的速度越来越慢,开始,也许每分钟有十来厘米,而现在,我想,一分钟可能爬不到一厘米了,是的,这也许有几百米的枯井我怎么爬得上去?!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的思绪开始涣散,我不想再挣扎,我害怕寒冷,可我逃不脱这寒冷了,那份没有希望的希望啊,我的痛苦,就要不再延长了……
有一束阳光照在我身上,我感觉到冰冷的身体突然温暖起来,我睁开小小的眼睛居然看见了蓝天,不到一米高的头顶,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一只大鸟在井口自由飞舞,有花瓣飘落,在阳光下,是令人震动令人眩晕的美!我爬上井口,呼吸新鲜空气,沐浴温暖阳光,享受绿色蔬菜,欣赏各种色彩各异的动物,这是一种怎样令人惬意的生活啊!
温暖的阳光里,我朝井口伸出我长长的触角,在我的身后,有一条亮亮的轨迹,阳光折射出五颜六色,那是我爬过的路。
……
美丽的幻觉居然让我活了下来。醒来时,我躺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我低头,触到冰冷的水!一阵刺痛钻心而来,我知道,我掉下来了,但我还没有死,也许是石块,或者是荆棘,划破了我的皮,我的肉,冰冷的血已经凝固。
我静静地躺着,静静地感受,我的泪,流进水里,没人看见。
——天似乎晴了,我要再试一次。我相信,我能爬上去的,我不是只轻易下决心的蜗牛,既然我没有在那一刻死去,那就让我继续我的追求吧,哪怕等待我的是痛,是粉身碎骨!
分不清是一个月,还是一年,甚至几年,参天不应,大地无声,我这只另类的蜗牛一直不停地爬行,就那样孤独而执拗地爬着,爬着,朝着我的渴望,朝着我温暖的梦。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
……
总有一天我要属于我的天
我要属于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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