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离开我们很多年了,但外公坚毅的眼神,浅浅的微笑,依然浮现在眼前。每年清明,我都要为外公上坟。
今年也不例外,伴着清明的小雨,我与家人一同来到长松寺。
白鸽的翅膀扇动着,扇动出一大片洁白,和长青树间隔着,依稀可见那古朴的房檐。少了突兀,少了街嬉,整个世界,只有雨蒙蒙的声音。一切都处之于朦胧,有一些春的味道。
顺着曲折的小道,穿过呛鼻的烟气,还有那淡淡的小雨,来到外公的坟前。
灰色的石壁,带着回忆的沉重,外婆佝偻着身子站在墓前,每一次上坟,她都是最认真,最固执的那一个。她总是带着那虔诚的眼神,似乎对着墓碑上的外公的像思念着什么。她将两支蜡烛插在墓碑旁的狮子头之上,照亮了灰白的字迹。
拿着外婆给的三支香,来到碑前,眼睛注视着外公那张黑白的照片,相片里的他套着军服,留着平头,一副军人的派头。锐利的双眼微眯着,透着坚毅的光芒,鼻子直挺挺的,就像他为人一样刚正率直,浅浅的微笑挂在嘴边,那样慈祥,那样和蔼。
眼睛呆呆地注视着照片里的外公,恍惚间,竟忆起那时外婆把我抱在怀里,讲着外公救死扶伤的往事,时而神采飞扬,时而黯然神伤,时而怅然迷茫……
XXXX年,大梁山上,烈日之下,一切都显得有些躁动不安,一队巡逻的军人焦急地搜寻着,满是绿色的树林里,狡猾的劫匪东躲西藏。一场枪林弹雨之后,劫匪们死的死,伤的伤。他们躺在地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闷热的空气中,一切都如同在蒸笼里一般。外公——一名军医,头也不抬,手不停地为伤员的伤口止血消毒、取出子弹、包扎伤口……不论是战友,还是劫匪。当劫匪们用感激而不解的目光看着他时,他却坚定地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为你们包扎是我应尽的责任!”
战士们看着他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坚毅的眼神、干裂的嘴唇、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和他那晒得发红的皮肤,心疼地劝他休息一会儿,可他只是淡淡地说:“就让我多干一段时间吧,我有一定的经验,我要更好的履行我的职责,让更多人康复。”随即,转身,留下那个执着的背影。他不知有多少日子未和家人联系了,对家人的思念只好深深的埋在心底。战士们对着他的背影,举起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连躺在地上的劫匪,此时,也是热泪盈眶。
外婆缓缓地讲着,时而神采飞扬,时而黯然神伤,时而怅然迷茫…我仿佛看到了身着军装的外公那坚毅固执的背影,在绿色丛林中忙忙碌碌。外公啊,你已将善良博爱的种子悄悄种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
仿佛还是那个时候,仿佛还是那片绿色丛林和那忙碌的背影,外公还是那么年轻,英勇。但是眼前,却是外公那张黑白的照片。
外公得癌症去世了,肺癌。就是在那一声声战友们无奈的哭喊声中,外公告别了人世,带着那眷恋永远离开了心爱的手术台。
思绪被拉回,眼前依旧是外公的墓碑,灰白的照片,一样的容颜。
外公,您可知道,你的外孙女,将来也要成为你那样的人——善良、坚毅,用博爱去挽救许许多多的生命。而在天堂的您,别来无恙乎?
离开之时,清明的雨,未停。不知那是否,也有外公欣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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