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有花的情结。无论任何花木,都是我惜之恋之的对象,可能这也叫多情。
月季花太普通了。单位花园里的花木就数它最卑微,使劲地开着,从五月一直到初冬,没完没了。到现在仍有四、五朵耷拉着脑袋,因为被前几日的冷雨重重打湿后,还没有得到阳光的半点怜惜,看起来有些憔悴。
单位一直在搞基建,一栋办公楼盖了快一年还没完工。月季所处的花园刚巧就在新盖的办公楼前面,阳光不偏不斜就被重重挡住,基建场地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建筑工具摆放着,压住了花园的花木,差不多都死光了。唯有一树月季,幸免下来,令人眼前一亮。粉粉的花朵,开得硕大,香气扑鼻。大概这算是建筑工地难得见到的旖旎吧。
它,长在如此环境下,耳畔无风声,有的都是轰隆隆的'机器鸣,甚至是钢铁一般的重压和摧毁,想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然而,今晨我站在教学楼上惊喜的发现,那一树月季竟然光彩喜人,花色鲜艳,昨日耷拉的脑袋似乎因着今日的温暖而重新挺起头来。我愕然。
我曾固执地以为,花不应该如此,应该娇嫩,应该妩媚,应该像女人,适时的温柔和低眉。
喜欢开成才女杨绛那样的一朵花,懂得在艰苦的岁月里给最爱的人支持和帮助,自己退居身后,以另一种优雅登场,照样美丽无比。
其实,我错了。若没有凌霜枝头的本领,哪来的梅花飘香?那些经不起风雨的花朵最终只会零落成泥,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杨绛老师懂得去爱钱钟书先生,给他事业上的支持,并揽下了家庭琐碎,却没有放下自我,她的名气和才学不亚于钱钟书,可谓文坛的“才子佳偶”。
有时候,生活的绝处不一定就是灾难,反之还会是一种重生。月季没有低头,只是暂时的困境让它失去开始的高昂,等抚平伤痕,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绝美?
我开始惊叹。花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毕业班的学习一直是紧张而忙碌的,晚自习课都需要上到好晚。花样年华的学生们每日伏案,在题海里寻找人生的理想,的确是一种残酷的折磨。然,生活赋予他们的不仅仅是幸福,还有责任和使命。应了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就是一株傲然挺立枝头的月季。父母在一次车祸中死亡,留下她和弟弟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除了贫穷,我再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她家。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任何消极的情绪,反之尽是阳光和温暖。忘不了五月的那次运动会上,她高傲地冲在前方,屡次获得个人组前三名。女子组接力赛上,她的腿部肌肉拉伤,还是坚持跑了下来,我们班虽然不是第一,却还是亚军。作为班主任,在荣誉面前我还是有着小小的虚荣,我疼惜她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没有决绝地放弃决赛,尽管我们班的总成绩早已遥遥领先……
她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模糊又清晰,矮小又高大。我看到她眼神里透着喜悦,那是不败于他人的自信。
好一株高昂的月季呀,粉嫩粉嫩的样子,焕发着青春的活力,只是在花季的岁月里经受了突然而来的风暴,曾以为她会一蹶不起,从此凋零枯萎。殊不知我的狭隘让我害羞起来,我该是敬佩她。
生活的意外给一个年轻心灵带来了重创,愈合后的她恰如一朵风雨后的月季花,笑意盈盈。
我喜欢花,愿做一个朴素的园丁,守护好身边的每一朵花。施肥浇水,看他们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