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咸菜情结散文

2024-09-03 散文

  如今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平时吃饭或家人朋友一起聚餐时,大鱼大肉已不再是深受青睐的香饽饽,反而是那些清淡爽口的素食小菜,更能引发人们的食欲。尤其是过年过节,油腻的食物吃多了,就会想着返璞归真,小米粥就咸菜的粗茶淡饭时代,反而会在此时成为人们的膳食向往。

  闲来也喜欢做几样小咸菜放冰箱里备着,以防某日食欲不振时,熬上点小米粥,或打上一锅玉米面糊糊,清爽又利口,对于生活在北方,又有减肥意向的我们来说,不失为最好的晚餐形式。

  我本人对烹饪没有太多的研究,以前还时不时地会琢磨一下菜谱,自从写文章以来,几乎恨不得和厨房脱离关系,闲暇之余,搜肠刮肚,将本就不多的墨水全泼在了码字上,虽然码出的那些字瘦弱可怜得如同旧社会里的童养媳,但还是乐此不疲。加之儿子又上大学去了外地,我们夫妻俩在家吃饭的时候也不多,因而,这下厨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做饭倒真的成了一件可有可无、且糊弄人的事。

  这样凑合的时候多了,心思便愈发的懒惰。有时感觉有些愧疚,逢了休息,便也尽心地去做几样菜,弥补过失似的,唯恐他为我贴上“玩物丧志”“心不在焉”等标签。我们喜清淡,对饮食没有过高的奢望,只求荤素搭配合理,色香味俱全就可。尤其对我而言,做饭讲究的是心情,心情好了,锅铲之间也能翻飞出轻快的五线谱,做出的味道也清香可口。反之,若心烦意乱,做出的饭菜也纠结得犹如大锅乱炖,甚至味同嚼蜡。除了心情的因素外,我还极喜欢蔬菜颜色的搭配,将青翠素白、鲜红橙黄抑或五颜六色的蔬菜搭配起来烹调,虽不及大厨水平的多少分之一,却也赏心悦目,鲜香可口,对于要求不高的我们来说,每每也吃得满口留香,回味无穷。

  做饭也能增长信心,这的确不假。一个好的主厨,不仅能带给整个家庭快乐幸福的感觉,也能因为拴住了家人的“胃”,进而拴住家人的心,使家庭的凝聚力大大增强。

  崇尚清淡口味的我们,在饮食上,可以没有大鱼大肉的香腻浓郁,但一定不能少了清爽可口的小咸菜的点缀。于是,越来越懒得做饭的我,为了“捍卫”主妇的职责,也会抽出时间来满足家人的味蕾所需。我会将白萝卜切成细条状,去水分,备干,然后用盐、味精、五香粉、孜然粉和辣椒面搓了来腌制,劲爽的萝卜干辅以浓淡相宜的调味料,再经一天的晾晒脱水腌制,爽口的香辣萝卜干就做成了。无论是喝粥还是吃别的饭,来几口香辣劲道的萝卜干小咸菜,爽口去腻,回味悠长,无疑又为味蕾增添了别样的享受。

  闲暇之余,也会用芹菜段、花生米、胡萝卜丁、藕片、木耳等食材加了盐来腌制一道清新的小凉菜,冷藏进冰箱,吃时现加了调味料拌制,色泽清新亮丽,口味清爽宜人,绿、粉、红、白、黑等多种颜色搭配在一起,既养眼又解馋,不失为一道美味又精致的开胃小菜。

  以前的时候,每到秋冬季节,都喜欢腌制各种各样的菜,萝卜、黄瓜、芥菜、雪里蕻、洋姜等等,淹了一坛又一坛,成了习惯似的,尽管每次腌的菜不是因为长毛发酸倒掉了,就是到最后咸盐似的没法入口,总之,好吃的时候不太多。因为本就只是一种饮食上的调剂,不以它为主,自然有时就会忽略它的存在,大多数时候,腌咸菜只是一种习惯做法,或是一种带着怀念性质的行为。每年都腌,每年又都在旧时光的影子里找寻一些逝去的回忆,似乎那咸菜已不仅仅是一种吃食,而是融入了我们怀旧情感的一种回味,每次腌制的过程,又都像在体验某些远去的美好瞬间。

  如今依然还会去腌咸菜,只是种类和数量已少之又少,那些费了功夫又腌不好咸菜的经历,总让我在懊恼惭愧的同时,也常常怀念起奶奶的咸菜缸。那个记忆深处的大缸,就像一个聚宝盆,里面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咸菜品种,还藏着我们小时候对食物的憧憬和渴望。奶奶会把萝卜、白菜等各种蔬菜扔进大缸里来腌,五花八门的半缸菜,被花椒熬制的盐水没过,随便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一放,盖上一块遮尘的薄木板,从秋季一直到冬季,再到开春,这半缸咸菜就成了全家老小越冬食材的一部分。

  记忆中,奶奶的咸菜缸里从不曾长过霉斑,那些盐水总是清亮亮的,缸里红色的胡萝卜,白色的白萝卜,黑褐色的洋姜,总是那么色彩明润地诱惑着我们的眼球,让人总在饿极了又暂时找不到食物的时候,看着一缸的咸菜干着急。奶奶家的房梁上垂一铁钩,铁钩上常挂一只竹篮子,奶奶会把馒头或窝头等干粮放在里面,蒙上一层干净的笼布。我饿了的时候,就会上到炕沿上,踮着脚尖将铁钩上的篮子摘下,在里面找吃的,然后再去咸菜缸里捞点咸菜就着吃。我最喜欢吃的,当属腌大蒜,它咸咸甜甜的味道总让我们小孩子为之痴狂。再就是胡萝卜,红艳艳的色泽和咸中略带甜味的特点,总会虏获我们的心,就着干粮咬上一口,对于饥饿状态的自己来说,不是美味却也胜似美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仅此粗食咸菜也能带给自己些许的幸福感。

  如今想起来,那时我们的生活的确寒酸,连最简单、最基本的零食都吃不上,跟现在的孩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但那个时代也赋予了我们简单纯真的快乐,一块咸菜疙瘩、半拉馒头或窝头,也吃得香甜可口;一群土孩子、几间泥屋子、一座破院子,也玩得开心愉快,也有我们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岁月真是有魔力,总在过去了很多年之后,才会留给我们无尽的怀念。儿时的我们很贫穷,在远离城市的乡村里,过着几近原始的传统生活,我们的父辈们大多守着祖上留下的一方土地,安分守已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虽清苦,却也平静安宁。他们用一双土里刨食的手,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收来的萝卜、白菜、芥菜、大蒜等蔬菜,加入精心调制的咸盐水,腌制出农家人一个冬季的温暖守望。待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他们的希望又会在脚下的土地上延伸,在自家的咸菜缸上启航,开始崭新的梦想。

  那个年代的乡村农家,几乎家家都有咸菜缸,他们腌制对新生活的渴望,也将所有的愿望寄托于土地所收获出的果实。这些咸菜是农家漫漫长冬一日三餐的佐食,也让他们在贫苦的生活中,体味到了一份踏实和安定。对于那个缺吃少穿的时代来说,储存越冬的口粮及菜蔬,即意味着生活的继续和生命的延续,那时地里所产的蔬菜有限,品种也较为单一,尤其冬季,储存和口味调剂同样重要,因而农家每年的腌咸菜也就有了别样的意义。

  随着年龄的增大,离开家乡很久的自己,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怀念小时候奶奶家的咸菜缸,因而也会尝试着腌上一坛子,但我腌咸菜更多的是融进了回味在里面,而真正能吃到嘴里的却着实没多少。我的手艺不行,最重要的,也是腌咸菜所需的环境受到制约。那种农家的大院子是天然的大冰箱,它的保鲜效果是我们现在居于楼房所不能比拟的,因此我常常自我安慰:也许只有记忆里家乡的那种放置于院子里的大缸,才能腌出真正好吃的咸菜来。

  偶尔也会在菜市场售卖咸菜的门市里,见到那种更大一号的咸菜缸,每个缸里腌制着不同的咸菜,探目过去,浑浊的汤水里,一只只深色发乌的咸菜疙瘩无精打采地只露着半个脑袋,看不清是什么菜,甚至让人有点反胃。且不说这些腌菜里面加进了多少防腐剂和添加剂,单单是这色泽,便激不起我们丝毫的食欲。至于那些看起来极诱人的各种各样切好调制好的小咸菜,基于眼不见为净的原则,也只好马马虎虎入口,凑凑合合品尝了,况且这些咸菜的价格比肉价也便宜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便常常想到奶奶的那口咸菜缸。奶奶一生爱干净,她的咸菜缸自然也是她精心打理的一部分,因而那些清亮亮的盐水中红的白的咸菜疙瘩们,总让人有种亲切的感觉,那是我们冬日里唇齿间的伙伴,是奶奶温暖的手亲自腌制出的生活的希望,也是令我多年后想起时,依然回味和怀念的舌尖上的留痕。

  所以如今,偶尔我也依然会腌一些小咸菜来吃,尽管已不再如从前那样意犹未尽,但至少还是有所尝试的,不光只是为了调剂饮食,更融进了对往事的回忆。我将时光赋予自己的咸菜情结,如一缕微风,放飞于生活的琐碎之中,让昨日的怀念,今日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地侵占思绪和味蕾。于是,这舌尖上充盈着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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