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爱屋及乌这词儿的魅力罢。爱上秋天,也就爱上了关于秋的一切。就像爱一个人,爱他优点的同时,也要接纳他一身的缺点般。
秋天的雨,总是没有任何预示,无声无息地下了,密密麻麻,绵纱纱地,把原本丰腴多彩的秋,漂洗得萧瑟、寂寥起来,免不了让人淡淡无垠地无奈了。想起白居易的《雨中题衰柳》,“湿屈青条折,寒飘黄叶多。不知秋雨意,更遣欲如何?”这绵绵的秋雨,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
我想,我本是喜爱秋天的,也应是爱这绵绵秋雨的吧!
记得小时候,深秋的雨天,生活繁忙的脚步就被缠绵的雨丝儿给牵绊住了。大人们无奈放下外出的农活儿,聚在某一家的前头屋里,这家的男主人往往会摆开一屋新晒的稻草场子,来悠闲地梳整起蚕忙稻草,以备来年春蚕上山用。而女主人呢,则召集了七邻八舍的妇人们,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嘴,一边拿了各种旧报纸,废布料,拼拼剪剪,画鞋样,纳鞋底;再或拿出从上年冬天就已起了头,至今秋却还未织成的那条拼接了又拼接,可以说是五彩缤纷的旧毛衣来打。那时的我们,便可以在大人们垒得高高的稻草垛里钻来钻去,跳下跳下,尽情打滚撒欢儿,也可以乘妈妈一不留神的空隙,拿把剪刀,偷块喜爱的花布料,想着剪个小花猫,一圈又一圈,剪啊剪啊,布料越变越小,最后,只能顺着花样儿剪下一朵小花儿,跟谁好,就把小花送给谁了。
再长大一点,喜欢微雨的午后,撑起那把镶了木耳边的长柄红雨伞,静静倘佯雨中,微微一阵风来,飘零的落叶,淅沥的雨声,酝酿了一部又一部的电影,而自己总会是电影里的那位女主角;也喜欢雨的夜晚,静静趴在窗台,看着时紧时疏的雨丝儿绵绵麻麻地斜织下来,把茫茫的雨夜网织成一次浪漫的邂逅,心中最美的诗。路灯初上,昏黄的灯光照着密密的雨脚,整个整个的天与地,只剩下被雨声统一的宁静。那时,望着远远近近,各家各户小天地里一脉温情的剪影,顿觉,家真的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人生行至中年,四十不惑,心便悄然归位,死心塌地地在雨帘包围中默默端坐。“窗外霏微秋雨意,缠绵不绝洒如丝。”一连几天绵绵的秋雨,总让人愁着晾了满满整个阳台,半阴半干的衣物,什么时候才能见见可爱的太阳,烙上些阳光的味道,好让家人穿着舒舒暖暖的;还有雨天的菜场,农家拿出来卖的蔬菜品类一天天见少了,也不新鲜了,而且还一天一个价地蹭蹭往上涨;孩子上下学,又只能坐在妈妈电瓶车的后座,然后绻着身子钻进妈妈大大的雨披下,耐着性子,一路探寻着梭梭往后退的马路,无聊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回家……
哎!“不知秋雨意,更遣欲如何?”这绵绵的秋雨呀,真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了——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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