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河畔,把手撑在一张张日子的脸上,静看村庄花开花落,聆听流水无声。
每当河流淌过村庄的黄昏时,我便把村庄看成一幅绝代的水墨风景画。常常就在这样的黄昏,感动于流水的淡泊,沉思于村庄的宁静。
思绪是一根藤,植根于寂静的土壤,便会沿着岁月的墙角疯长、蔓延……
是谁在这里布置的风景,撷取黄土地里年复一年的希望?
河流呵,当我的目光一次又一次扫过记忆时,总会听到母亲梦幻里一声轻轻的叹息,而父亲踏在岸上的脚步,却又是何等的沉重!
是谁在晨钟暮鼓中叩响岁月的艰难?
村庄呵,你被苦难压弯的脊背,一次次虔诚地屈下,裸满青筋的双手颤抖的举过头顶, 喃喃颂告,脸上写满痛苦和悲凉。用神龛上升腾的烟痕,来祈祷心灵的平衡。
有谁知道这来自远古的仪式,还要覆盖村庄多少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没有人告诉我。只有这条河,沉默地从远方蜿蜒而来,又愁肠百结的绕村而去。
面对河流、村庄,我常常默默出神。希望有一双手,能够透过历史的书页告诉我,村庄的犁铧与祈祷,不是农家苦难的象征。
在岁月的季节中,我看见一双双捏扁了犁耙的茧手,在潮涨潮落中攥紧生活的希望。看见犁铧掘出的赭黑色的泥圈,是村庄人额头上一圈又一圈的皱纹。那深深的额沟里,多少苦难的故事,像河水一样悠长,悠长…… 而现在,城市又拐跑了村庄的青壮年。留守的老人、孩子,像村庄一样寂寞,像河流一样惆怅。
每个人都会选择一块热土,把希望的枝丫伸向天空。就像这条河,在一代又一代的人体内不甘寂寞的涌动,冲刷欲望之堤,溅湿了村庄人多少悠远细长的日子。
记忆深处,父母焦虑的身影已渐行渐远,黯然远去。而我,焦渴的心依旧。和我的祖祖辈辈一样,我每天都被生存的手牵引着,跟在名利身后苦苦奔走。一根功名的绳索贯穿我一生的全部。人啊,抓住改变命运的契机,从来都不肯松手,直到昨日和今天像流水的泡沫瞬间破灭又死而复生。
谁能逃出原始的冲动?有几人能在午后的黄昏,看流水而作《逍遥游》,读懂水鸟翔于午后的宁静?
静坐河畔,黄昏中,或许只有我的河流,我的村庄,能洗涤我焦躁不安的心。在回首时指引我,隐隐约约,寻听灵魂苏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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