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季羡林先生曾说:我是一个最爱母亲的人,却又是一个享受母爱最少的人。这位伟大的大师谈论家庭,是怎么说的?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季羡林:我的母亲,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父亲荒唐离奇大起大落
季羡林的记忆里,在他十一二岁时就已离世的父亲,给他这个儿子留下的仅仅是“荒唐离奇”四个字。
季羡林出生在鲁西北一个叫官庄的地方。《文集》中“赋得永久的悔”一文中写道,“家里是贫中之贫,真可以说是贫无立锥之地”。当年贫困的家境,使季羡林不得不在年仅6岁的时候,离开双亲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季羡林是后来才听说了父亲“荒唐离奇”的故事:“我们家确实也‘阔’过一阵。大概在清末民初,九叔在东三省用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五角钱,买了十分之一的湖北水灾奖券,中了奖。兄弟俩商量,要‘富贵而归故乡’,回家扬一下眉,吐一下气一下。于是把钱运回家,九叔仍然留在城里,乡里的事由父亲一手张罗。他用荒唐离奇的价钱,买了砖瓦,盖了房子。又用荒唐离奇的价钱,置了一块带一口水井的田地。一时兴会淋漓,真正扬眉吐气了。可惜好景不长,我父亲又用荒唐离奇的方式,仿佛宋江一样,豁达大度,招待四方朋友。一转瞬间,盖成的瓦房又拆了卖砖,卖瓦。有水井的田地也改变了主人。全家又回归到原来的情况。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降生到人间来的……我们家这一次陡然上升,又陡然下降,只像是昙花一现。”
母亲:大师一生永久的悔
季羡林与母亲共同生活的日子并不比和父亲的多,但他却始终心怀依恋之情:“我一生永久的悔就是:不该离开故乡,离开母亲。”“我母亲一个字也不识,活了一辈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她家是在另一个庄上,离我们庄五里路。这个五里路就是我母亲毕生所走的最长的距离。”这样一位母亲,似乎是乏善可陈的,但季羡林的心底却始终留有幼年时母爱的温情,“一讲到母亲就会讲到吃的东西来。按照当时的标准,吃‘白的’(指麦子面)最高,其次是吃小米面或棒子面饼子,最次是吃红高粱饼子,颜色是红的。我们终日为伍者只有‘红的’真有点谈‘红’色变了。但我偶尔能吃点‘白的’。一到夏天麦收季节,我到本村或外村富人的地里去‘拾麦’,母亲便把麦子磨成面,蒸成馍馍,或贴成白面饼子,让我解馋。好吃的东西,几乎都与母亲无缘。除了‘红的’以外,其余她都不沾边儿。到了歉年,连这个也吃不上,那就只有吃野菜了。”季羡林在母亲身边只待到六岁,“现在我回忆起来,连母亲的面影都是迷离模糊的,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特别有一点,让我难解而又易解: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母亲的笑容来,她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笑过。有一次我回家听对面的宁大婶子告诉我,娘经常说:‘早知道送出去回不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的!’简短的一句话里面含着多少辛酸、多少悲伤!母亲不知有多少日日夜夜,眼望远方,盼望自己的儿子回来,然而这个儿子却始终没有归去,一直到母亲离开这个世界。”母亲去世以后,季羡林曾在极度痛苦中写了一幅挽联表达悲切的心情:
一别竟八载,多少次倚闾怅望,眼泪和血流,迢迢玉宇,高处寒否?
为母子一场,只留得面影迷离,入梦浑难辨,茫茫苍天,此恨曷极!、
我的母亲
我是一个最爱母亲的人,却又是一个享受母爱最少的人。我六岁离开母亲,以后有两次短暂的会面,都是由于回家奔丧。最后一次是分离八年以后,又回家奔丧。这次奔的却是母亲的丧。回到老家,母亲已经躺在棺材里,连遗容都没能见上。从此,人天永隔,连回忆里母亲的面影都变得迷离模糊,连在梦中都见不到母亲的真面目了。这样的梦,我生平不知已有多少次。直到耄耋之年,我仍然频频梦到面目不清的母亲,总是老泪纵横,哭着醒来。对享受母亲的爱来说,我注定是一个永恒的悲剧人物了。奈之何哉!奈之何哉!
关于母亲,我已经写了很多,这里不想再重复。我只想写一件我决不相信其为真而又热切希望其为真的小事。
在清华大学念书时,母亲突然去世。我从北平赶回济南,又赶回清平,送母亲入土。我回到家里,看到的只是一个黑棺材,母亲的面容再也看不到了。有一天夜里,我正睡在里间的土炕上,一叔陪着我。中间隔一片枣树林的对门的宁大叔,径直走进屋内,绕过母亲的棺材,走到里屋炕前,把我叫醒,说他的老婆宁大婶"撞客"了--我们那里把鬼附人体叫做"撞客"--,撞的客就是我母亲。我大吃一惊,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跟着宁大叔,穿过枣林,来到他家。宁大婶坐在炕上,闭着眼睛,嘴里却不停地说着话,不是她说话,而是我母亲。一见我(毋宁说是一"听到我",因为她没有睁眼),就抓住我的手,说:"儿啊!你让娘想得好苦呀!离家八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你知道,娘心里是什么滋味呀!"如此刺刺不休,说个不停。我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懵懵懂懂,不知所措。按理说,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应当嚎陶大哭。然而,我没有,我似乎又清醒过来。我在潜意识中,连声问着自己:这是可能的吗?这是真事吗?我心里酸甜苦辣,搅成了一锅酱。我对"母亲"说:"娘啊!你不该来找宁大婶呀!你不该麻烦宁大婶呀!"我自己的声音传到我自己的耳朵里,一片空虚,一片淡漠。然而,我又不能不这样,我的那一点"科学"起了支配的作用。"母亲"连声说:"是啊!是啊!我要走了。"于是宁大婶睁开了眼睛,木然、愕然坐在土炕上。我回到自己家里,看到母亲的棺材,伏在土炕上,一直哭到天明。
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希望它是真的。倚闾望子,望了八年,终于"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独子,对母亲来说不也是一种安慰吗?但这是多么渺茫,多么神奇的一种安慰呀!
母亲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季羡林相关扩展
作者介绍
季羡林(1911年8月6日—2009年7月11日),中国山东省聊城市临清人。字希逋,又字齐奘。民盟盟员、中共党员。国际著名东方学“大师”、语言学家、文学家、“国”学家、“佛”学家、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历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聊城大学名誉校长、北京大学副校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所长,是北京大学的终身教授,与饶宗颐并称为“南饶北季”。
早年留学国外,通英文、德文、梵文、巴利文,能阅俄文、法文,尤精于吐火罗文(当代世界上分布区域最广的语系印欧语系中的一种独立语言),是世界上仅有的精于此语言的几位学者之一。为“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其著作汇编成《季羡林文集》,共24卷。生前曾撰文三辞桂冠: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
2009年7月11日11时10分,季羡林逝世,享年98岁。
人物评价
季羡林在大陆被许多人尊重,并被一些人奉为中国大陆的“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
温家宝曾五次看望季羡林。他称:“您最大的特点就是一生笔耕不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您写的作品,如行云流水,叙事真实,传承精神,非常耐读。”“您写的几本书,不仅是个人一生的写照,也是近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历程的反映。……您在最困难的时候,包括在‘牛棚’挨整的时候,也没有丢掉自己的信仰。”“您一生坎坷,敢说真话,直抒己见,这是值得人们学习的。”
贺剑城称自己“为老搭档的逝世感到悲痛”,贺剑城道:“季先生对待学术、工作非常严谨,对自己和别人要求都非常严格。他精力过人,每天到单位非常早,有时竟然会提前三个小时到。”贺老称,季先生一生对待学问十分刻苦,提及他在德国同时学三门语言的情况,笑称“简直是自我折磨”。
二战期间滞留中国敌对国的人文学者季羡林肯定也不能僭用“爱国”的称号,我的这番感慨是因为,季羡林曾在他文章中诉说因盟军轰炸导致其留学的德国生活十分艰难,那时我不禁想到了张昌绍等战争中回国的学者。那些战争期间回到苦难深重的中国的,才是“爱国科学家”。
- 相关推荐
【季羡林:我的母亲】相关文章:
季羡林《怀念母亲》11-16
季羡林怀念母亲教案11-09
怀念母亲季羡林教案11-10
季羡林的怀念母亲短文11-22
怀念母亲季羡林赏析10-27
季羡林怀念母亲课文11-15
季羡林怀念母亲教案3篇11-09
冰心、杨绛、季羡林 怀念母亲05-27
季羡林和《我的童年》05-12
季羡林《怀念母亲》优秀教案(精选10篇)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