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村》杜甫唐诗鉴赏

2024-12-13 杜甫

  在学习、工作、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触过一些使用较为普遍的古诗吧,狭义的古诗,是指产生于唐代以前并和唐代新出现的近体诗(又名今体诗)相对的一种诗歌体裁。那么都有哪些类型的古诗呢?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羌村三首》杜甫唐诗鉴赏,仅供参考,欢迎大家阅读。

  《羌村》杜甫唐诗鉴赏 1

  羌村三首

  杜甫

  其一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

  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

  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

  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

  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歔欷。

  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其二

  晚岁迫偷生,还家少欢趣。

  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

  忆昔好追凉,故绕池边树。

  萧萧北风劲,抚事煎百虑。

  赖知禾黍收,已觉糟床注。

  如今足斟酌,且用慰迟暮。

  其三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

  驱鸡上树木,始闻扣柴荆。

  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

  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

  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

  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

  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

  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杜甫诗鉴赏

  唐肃宗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初夏,杜甫几经艰辛,逃出被安禄山叛军占领的长安,辗转投奔到临时政府中央所在地凤翔。五月十六日,肃宗授他左拾遗官职。拾遗官是皇帝的近臣,官阶虽不高,却可以直接对朝政提出意见和建议。杜甫素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远大抱负,国难当头,他接受了左拾遗职。不久,肃宗借事处罚宰相房琯,杜甫不顾个人得失,据理谏阻,触怒了肃宗,幸得大臣张镐等人求情,才免於治罪。不久肃宗借口让他回家探亲,将他支使开去。这对于忧国忧民,救亡心切的杜甫,是一个沉重打击。著名的长诗《北征》,和《羌村三首》这一杰出的组诗,就是此次从凤翔回到羌村家中之后所作。

  组诗的第一章,描写的是刚到家时悲喜交加的动人场面。

  前四句从写景入手,写到达羌村时沿路由远及近所见的景物。先是西边天上的晚霞,从厚厚的云层中射到地面的太阳光束, 走近家门又看到家门前的篱笆,傍晚归来的鸟群,这些景物,都是些极寻常的农村景物,使人倍感真实、亲切。作者写这些景物,目的在于制造家的氛围。第四句由写景转入写情,“归客千里至”这句诗,语浅而意深,含意丰富。作者回想自去年七月离家之后,自己历尽艰险,家人寄居在鄜州,这一带正是官军与叛军进行拉锯战的地区,与家人两地隔绝,双方音信全无,经受了多少揪心的牵挂啊!如今,家人老小幸存,自己也总算活着回来了。

  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中间四句诗,是全诗的重点和中心,正面表现初见家人时悲喜交集的情景,“妻孥怪我在”,这个“怪”字准确、凝炼,传神传情。这句说杨氏夫人突然发现站在面前的“我”,惊得呆了,一时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惊定”,承上句“怪”字说,过了一会儿,“ 还拭泪”,仍然拭泪。自然是喜极而泣。因为是极度的喜,难以言明,正面说出反而不能充分表达其喜,不能表达战乱中妻离子散而又重新团聚时激动的感情。因此,这两句诗,写喜而不直接说喜,而用悲的形式来表现,更具有动人心魄的感染力量。浦起龙总结杜甫这种抒情方法说:“公凡写喜,必带泪写,其情弥挚。”(《读杜心解》)写喜带泪写,或者说用悲来表现喜,这实际上是艺术表现上相反相承的辩证法。

  上面两句,是写妻子悲喜交集的神态。接着从心理活动来描写诗人自己感慨之情。“世乱”,是“遭飘荡”的原因,这五个字,包含了作者这一年多来,先是被俘陷入叛军之手,冒死逃脱后投奔肃宗,又因救房琯而险遭杀身之祸的种种艰险经历。因此他重重地感叹说:“生还偶然遂”。生还,可喜;偶然遂,想想又深觉可悲。正因为侥幸生还,所以喜到极点;而念及命运无常又不由感慨。和前两句相比,一从行动上表现,一从心理上刻画,不仅显得笔调富于变化,而且后者还揭示了前者所以如此的原因和背景,将夫妻悲喜交集的心境,表现得更加深沉。

  接着诗人又从邻居们、旁观者的反映,来表现悲喜交集的情景。羌村的邻居们,围在低矮的垣墙边,看到老夫妻相见时那悲不自胜、喜不自胜的情状,也被感动得有的叹息,有的还陪着杨氏夫人一同落泪。

  这一笔,既衬托了悲喜交集的场面,还表现了邻居们的忠厚善良和杜甫一家与当地百姓的亲密关系。

  结尾的两句,是回应前面惊定拭泪、生还偶然的诗意,不仅总括了全篇所表现的悲喜交集的感情,而且是对动乱时期人们痛苦生活的典型概括。

  写的是和家人团聚的.情形。动乱之际,国事家计,都极为艰难,因此这一章写团聚之乐,却充满悲愁。开头的“晚岁迫偷生,还家少欢趣”两句,就给全篇定下了基调。

  “晚岁”这个词,和诗尾的“迟暮”一词,都指年纪老。杜甫这年四十六岁,正当中年,因为历尽艰险,忧国忧民,未老而先衰,是很容易心生老意。

  “迫偷生”三字,语极沉痛,这把年纪本当赶紧为国效力,却偏偏在国势危殆之际,被迫离开了朝廷。因此,回到家里,闲下来时,他感到是苟且偷生。因为有了偷生之感,全家团聚的欢趣也就少了。

  “娇儿”两句,是指娇儿怕我又要离开他们,所以缠绕在身边。这两句诗,一句写喜,一句写悲。不离膝,是喜;畏我复去,又是悲,悲喜交加,自然“少欢趣”。

  中间四句再写被孩子们纠缠不过,想设法摆脱,便想起了屋外池塘边散步的往事,信步来到池边。时过境迁,以往散步是夏天,如今已是深秋了;西北早寒,已是北风劲吹,寒气袭人,一片衰飒。本想散散心,而这萧瑟之景,反引起了愁思,使人联想到国家动荡的局势。“抚事”的事,包括了国事和家事。国事指京师失陷,玄宗奔蜀,叛军猖獗,官军反攻累遭挫折,同时房琯罢相,自己受到打击;家事指故乡不能归,一家十口流落在外,生计艰难。所谓“煎百虑”,并非夸大之辞。想寻找一点欢趣,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忧愁。因此下文又收回笔锋,再写欢趣。

  结尾四句说,幸亏老天爷有眼,兵灾之外,没有再降天灾,今年庄稼还好,禾黍已收获,有了饭吃,还可以酿一点酒。晚年无以寄托,有了酒,可以讨得一醉,借以缓解一下压在心上的忧愁。有饭有酒,这是万种不幸中之一幸,是少欢趣中的一趣,但“赖知”、“已觉”、“如今”、“且用”这几个关联词语,已将百无聊赖,故作旷达的心境,隐约地透露出来。写团聚之喜,亦带泪写,给全诗笼罩上沉痛的气氛,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

  最后一章写和邻里的交往。

  数鸡相斗而群鸡惊叫,这是农家习见的场景,诗从这习见的事物写起,增添了生活气息和轻松的气氛。

  “乱叫”的乱,是混杂不清。乱叫和斗争,都是鸡的行为,斗争是乱叫的原因。但诗句先说乱叫,后说斗争,上下句错综成文,这两句本意是说,客人来时,正值数鸡相斗而群鸡惊叫。“驱鸡”两句,紧承上文说,将鸡赶回树上的鸡窝里,静了下来,才听清门外来客扣门的声音。古时许多地方养鸡,都是把鸡窝安置在树上。“驱鸡上树木”,就是赶鸡回窝。下文写“客至”的情形。

  来客是四五位邻居父老。从下文所写的情形看,这些父老,都是羌村的劳苦农民。杜甫身为朝廷拾遗官,老百姓敢于和他交往,并带来礼物慰问他,这也可看出杜甫为人的忠厚。在平时,酒并非稀罕之物,而今战乱时期,吃饭也难,酒就更加难得了。而各人所带之酒,有劣等的浊酒,也有好一点的清酒。浊酒也拿来慰问杜拾遗,足可看出百姓的敦厚,和宾主间的亲密关系。

  “苦辞”四句,由“酒味薄”引入话题,借父老之口写时局,写战争带给陕西一带百姓的巨大灾难。

  这里从战争破坏了生产,民生凋蔽着眼,写关中人民为平叛战争承担沉重的兵役负担,壮年男子被征尽了,未成年的儿童也都应征入伍。“苦辞”,即再三称说。

  “酒味薄”,淡薄低劣之酒。下三句说明没有好酒的原因,借父老劝酒的话,巧妙地表现了战争造成农村萧条的情形。

  “请为”两句,是诗人对父老们的答谢。“歌”,这里是作辞而歌之,“艰难愧深情”意思是说值此国家多难、生计艰难之时,各位父老携酒慰问,我受之有愧啊!

  诗的结尾,诗人仰天而叹,叹他“穷年忧黎元”,而今身为拾遗,而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自己却不能为百姓分忧,怎能不令他老泪纵横?而听者父老,被诗人忧国忧民的一片至诚所感动,也泪流满面。最后这一章,写与邻里交往,本为欢宴,却四座皆泪,深沉感人。

  《羌村三首》是杜甫前期诗歌中杰出的组诗之一,具有深刻的社会内容和高度的艺术性。

  《羌村》杜甫唐诗鉴赏 2

  附羌村三首

  杜甫

  其一

  峥嵘赤云西, 日脚下平地。

  柴门鸟雀噪, 归客千里至。

  妻孥怪我在, 惊定还拭泪。

  世乱遭飘荡, 生还偶然遂。

  邻人满墙头, 感叹亦歔欷。

  夜阑更秉烛, 相对如梦寐。

  其二

  晚岁迫偷生, 还家少欢趣。

  娇儿不离膝, 畏我复却去。

  忆昔好追凉, 故绕池边树。

  萧萧北风劲, 抚事煎百虑。

  赖知禾黍收, 已觉糟床注。

  如今足斟酌, 且用慰迟暮。

  其三

  群鸡正乱叫, 客至鸡斗争。

  驱鸡上树木, 始闻叩柴荆。

  父老四五人, 问我久远行。

  手中各有携, 倾榼浊复清。

  苦辞 酒味薄,黍地无人耕。

  兵革既未息, 儿童尽东征 。

  请为父老歌, 艰难愧深情。

  歌罢仰天叹, 四座泪纵横。

  译文

  成群的鸡正在乱叫,客人来时,鸡又争又斗。

  把鸡赶上了树端,这才听到有人在敲柴门。

  四五位村中的年长者,来慰问我由远地归来。

  手里都带着礼物,从榼里往外倒酒,酒有的清,有的浊。

  一再解释说: 酒味为什么淡薄,是由于田地没人去耕耘。

  战争尚未停息,年轻人全都东征去了。

  请让我为父老歌唱,在艰难的日子里, 感谢父老携酒慰问的深情。

  吟唱完毕,我不禁仰天长叹,在座的客人也都热泪纵横不绝,悲伤之至。

  赏析

  叙述邻里携酒深情慰问及诗人致谢的情景。通过父老们的话,反映出广大人民的生活。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 ,群鸡的争斗乱叫也是暗喻时世的动荡纷乱,同时,这样的画面也是乡村特有的。正是鸡叫声招来了诗人出门驱赶群鸡、迎接邻里的举动, 驱鸡上树木,始闻扣柴荆 ,起首四句,用语简朴质实,将乡村特有的'景致描绘了出来,而这种质朴,与下文父老乡邻的真挚淳厚的情谊相契合。

  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 , 父老 说明了家里只有老人,没有稍微年轻的人,这位后文父老感伤的话张本,同时为下文的 兵戈既未息,儿童尽东征 作铺垫 问 有问候、慰问之义,同时在古代还有 馈赠 的进一步含义,于是又出现 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 两句,乡亲们各自携酒为赠,前来庆贺杜甫的生还,尽管这些酒清浊不一,但体现了父老乡亲的深情厚意。由于拿不出好酒,乡亲们再三地表示歉意,并说明原因:苦辞 酒味薄,黍地无人耕。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 连年战祸,年轻人都被被征上了前线,由此体现出战乱的危害,短短四句,环环相扣,层层深入。由小小的 酒味薄 一事折射出 安史之乱 的全貌,这首诗也由此表现了高度的概括力。

  至德二载(757)杜甫为左拾遗时,房琯罢相,他上书援救,触怒肃宗,被放还鄜州羌村(在今陕西富县南)探家。《羌村三首》就是这次还家所作。三首诗蝉联而下,构成一组还家 三部曲 。

  最后四句写诗人以歌作答,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 ,父老乡邻的关怀慰问令诗人万分感动,为表示自己的谢意,诗人即兴作诗,以歌作答。 愧 字含义丰富,既有 惭愧 意,又有 感激 、 感谢 意,而 惭愧 和 愧疚 的成分更多一些。面对淳朴诚实的父老乡亲,诗人深感时局危难,生活艰困,可又未能为国家为乡亲造福出力,所以不但心存感激,而且感到惭愧。结局两句将诗情推向极至, 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诗人长歌当哭,义愤填膺,悲怆感慨之情骤然高涨。 百虑 化作长歌咏叹,这一声长叹意味深长,饱含无奈和痛楚,诗人对国事家事的沉痛忧虑让四座乡邻大受感染,产生共鸣,举座皆是涕泪纵横。听者与歌者所悲感者不尽相同,但究其根源皆由是安史之乱引发。诗人的情感思绪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它能代表千千万万黎民苍生、爱国志士的心声。杜甫的诗人形象在作品中已经由 小我 升华为 大我 , 纵横 之泪是感时局伤乱世之泪,是悲国破悼家亡之泪,组诗潜藏着的情感暗流在结尾处如破堤之水奔涌而出,悲怆之情推倒了最高点,表现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羌村》杜甫唐诗鉴赏 3

  羌村三首

  其一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①。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②。

  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③。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④。

  邻人满墙头,感叹亦嘘欷⑤。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⑥。

  其二

  晚岁迫偷生,还家少欢趣⑦。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⑧。

  忆昔好追凉,故绕池边树⑨。萧萧北风劲,抚事煎百虑⑩。

  赖知禾黍收,已觉糟床注(11)。如今足斟酌,且用慰迟暮(13)。

  其三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驱鸡上树木,始闻叩柴荆(13)。

  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14)。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15)。

  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16)。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17)。

  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注释】

  ①峥嵘:山高峻的样子,这里形容云峰。赤云:即火烧云。日脚:古人不知地球在转,以为太阳在走,故谓日有“脚”。②归客:诗人自谓。千里:极言其远,其实羌村距凤翔不足千里。③妻孥:即妻子。怪:惊讶。在:活着。④飘荡:颠沛流离。遂:如愿。⑤嘘欷(xu xi虚希):哽咽,抽泣。⑥夜阑:夜深。更:再。秉烛:持烛,指掌灯。梦寐:睡梦之中。⑦晚岁:晚年,时杜甫四十六岁。少欢趣:杜甫此次奉诏回家,实系肃宗对他有意疏远,故情怀不佳。⑧却去:离去。⑨忆昔:回忆往昔。好 (hao 浩):喜欢。追凉:乘凉。⑩萧萧:风声,草木摇落声。抚事:思忖家国之事。煎百虑:为许多忧虑所煎熬。(11)赖知:幸知。槽床:造酒的器具。注:(有酒)流出。(12)斟酌:筛酒。迟暮:晚年生活。(13)上树木:古时鸡栖于树上。柴荆:柴门。(14)问:慰劳。(15)榼(ke科):古代盛酒或水的器具。浊、清:指酒的颜色。(16)苦辞:再三地说,觉得抱歉。(17)兵革:兵器、衣甲,这里指战争。东征: 指应征参加收复两京之役。

  【译文】

  其一

  层层叠叠的晚霞映红了天际,落日的余辉洒满大地。柴门前鸟雀唧唧喳喳的噪叫,流落千里的客子回到了家里。妻子儿女惊异地看我,镇定之后还不停地抹泪抽泣。遭逢乱世,流荡飘泊,偶然生还便万分满意。来看望的邻居们挤满了墙头,他们也止不住感慨哭泣。深夜里频频挑灯家人叙话,相对观看好似在梦里。

  其二

  晚年无奈我被迫苟且偷生,回到家里也少欢快乐趣。娇儿紧紧跟随不离我膝,他怕我再出走和家人分离。回忆过去在夏天乘凉之时,我常常在池边树下休息,如今正是萧萧北风劲吹,抚今追昔怎能不把国事忧虑。幸好知道秋天庄稼收割完毕,也已闻到酒床上飘来酒的香气。家中只要有我足够畅饮的新酒,姑且用它来慰藉我这半百年纪。

  其三

  群鸡正在乱糟糟地啼叫,客人来到它们还在斗争。把群鸡轰赶着上了矮树,才听到有人叩击柴门之声。乡邻的四五位父老,慰问我远行归来的艰辛。他们手里提着各样的礼品,杯中倒出的洒有浊有清。“请你不要嫌弃这洒味太薄,因为大片土地无人耕种。至今战争还不停息,青年全被抓住去当壮丁。”请诸位父老听我唱支歌,艰难中慰问我真愧对深情。唱完歌曲我仰天叹息,四座父老也热泪纵横。

  【鉴赏

  第三首,叙述邻里携酒深情慰问及诗人致谢的情景。通过父老们的话,反映出广大人民的生活。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群鸡的争斗乱叫也是暗喻时世的动荡纷乱,同时,这样的画面也是乡村特有的。正是鸡叫声招来了诗人出门驱赶群鸡、迎接邻里的举动,“驱鸡上树木,始闻扣柴荆”,起首四句,用语简朴质实,将乡村特有的景致描绘了出来,而这种质朴,与下文父老乡邻的真挚淳厚的情谊相契合。

  “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父老”说明了家里只有老人,没有稍微年轻的人,这位后文父老感伤的话张本,同时为下文的`“兵戈既未息,儿童尽东征”作铺垫“问”有问候、慰问之义,同时在古代还有“馈赠”的进一步含义,于是又出现“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两句,乡亲们各自携酒为赠,前来庆贺杜甫的生还,尽管这些酒清浊不一,但体现了父老乡亲的深情厚意。由于拿不出好酒,乡亲们再三地表示歉意,并说明原因: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连年战祸,年轻人都被被征上了前线,由此体现出战乱的危害,短短四句,环环相扣,层层深入。由小小的“酒味薄”一事折射出“安史之乱”的全貌,这首诗也由此表现了高度的概括力。

  最后四句写诗人以歌作答,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父老乡邻的关怀慰问令诗人万分感动,为表示自己的谢意,诗人即兴作诗,以歌作答。“愧”字含义丰富,既有“惭愧”意,又有“感激”、“感谢”意,而“惭愧”和“愧疚”的成分更多一些。面对淳朴诚实的父老乡亲,诗人深感时局危难,生活艰困,可又未能为国家为乡亲造福出力,所以不但心存感激,而且感到惭愧。结局两句将诗情推向极至,“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诗人长歌当哭,义愤填膺,悲怆感慨之情骤然高涨。“百虑”化作长歌咏叹,这一声长叹意味深长,饱含无奈和痛楚,诗人对国事家事的沉痛忧虑让四座乡邻大受感染,产生共鸣,举座皆是涕泪纵横。听者与歌者所悲感者不尽相同,但究其根源皆由是安史之乱引发。诗人的情感思绪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它能代表千千万万黎民苍生、爱国志士的心声。杜甫的诗人形象在作品中已经由“小我”升华为“大我”,“纵横”之泪是感时局伤乱世之泪,是悲国破悼家亡之泪,组诗潜藏着的情感暗流在结尾处如破堤之水奔涌而出,悲怆之情推倒了最高点,表现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羌村》杜甫唐诗鉴赏 4

  《羌村三首》

  其一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

  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

  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歔欷。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其二

  晚岁迫偷生,还家少欢趣。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

  忆昔好追凉,故绕池边树。萧萧北风劲,抚事煎百虑。

  赖知禾黍收,已觉糟床注。如今足斟酌,且用慰迟暮。

  其三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驱鸡上树木,始闻叩柴荆。

  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

  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

  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赏析】:

  至德二载(757)杜甫为左拾遗时,房琯罢相,他上书援救,触怒肃宗,被放还鄜州羌村(在今陕西富县南)探家。《羌村三首》就是这次还家所作。三首诗蝉联而下,构成一组还家“三部曲”。

  第一首写刚到家时合家悲喜交集的情景。

  前四句叙写在夕阳西下时分抵达羌村的情况。迎接落日的是满天峥嵘万状、重崖叠嶂似的赤云,这呃玫木吧,自会唤起“归客”亲切的记忆而为之激动。“日脚”是指透过云缝照射下来的光柱,象是太阳的脚。“日脚下平地”一句,既融入口语又颇有拟人化色彩,似乎太阳经过一天奔劳,也急于跨入地底休息。而此时诗人恰巧也结束漫长行程,到家了。“白头拾遗徒步归”,长途奔劳,早巴望着到家休息。开篇的写景中融进了到家的兴奋感觉。“柴门鸟雀噪”是具有特征性的乡村黄昏景色,同时,这鸟儿喧宾夺主的声浪,又反衬出那年月村落的萧索荒芜。写景中隐隐流露出一种悲凉之感。“归客千里至”一句,措语平实,却极不寻常。其中寓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又暗暗掺杂着“近乡情更怯”的忐忑不安。

  后八句写初见家人、邻里时悲喜交集之状。这里没有任何繁缛沉闷的叙述,而简洁地用了三个画面来再现。首先是与妻孥见面。乍见时似该喜悦而不当惊怪。然而,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人命危浅,朝不保夕,亲人忽然出现,真叫妻孥不敢信,不敢认,乃至发楞(“怪我在”),直到“惊定”,才“喜心翻倒极,呜咽泪沾巾”(《喜达行在所》)。这反常的情态,曲折反映出那个非常时代的影子。写见面毕,诗人从而感慨道:“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这里,“偶然”二字含有极丰富的内容和无限的感慨。杜甫从陷叛军之手到脱离叛军亡归,从触怒肃宗到此次返家,风波险恶,现在竟得生还,不是太偶然了吗?妻子之怪,又何足怪呢?言下大有“归来始自怜”意,刻画患难余生之人的心理极切。

  其次是邻里的围观。消息不胫而走,引来偌多邻人。古时农村墙矮,所以邻人能凭墙相望。这些邻人,一方面是旁观者,故只识趣地远看,不忍搅扰这一家人既幸福而又颇心酸的时刻;另一方面他们又并非无动于衷地旁观,而是人人都进入角色,“感叹亦歔欷”,是对之羡慕?为之心酸?还是勾起自家的伤痛?短短数语,多么富于人情味,又多么含蓄蕴藉。

  其三是一家子夜阑秉烛对坐情景。深夜了,最初的激动也该过去了,可杜甫一家还沉浸在兴奋的余情之中。“宜睡而复秉烛,以见久客喜归之意。”(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六)这个画面即成为首章摇生姿的结尾。

  第二首写还家后矛盾苦闷的心情。

  前八句写无聊寡欢的情状。杜甫这次奉旨回家,实际上无异于放逐。对于常人来说,“生还偶然遂”自是不幸中之大幸;而对于忧乐关乎天下的诗人,适成为幸运中之大不幸。居定之后,他即时就感到一种责任心的煎熬,觉得值此万方多难之际守着个小家庭,无异于苟且偷生。可这一切又是迫不得已的。这样一种缺乏欢趣的情态,连孩子也有所察觉:“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早见此归不是本意,于是绕膝慰留,畏爷复去。”(金圣叹)对于“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的诗人,没有比这个细节更能表现他的悒郁寡欢的了。

  于是他回忆去年六七月间纳凉“池边树”的往事。那时他对在灵武即位的肃宗和自己立朝报国寄予很大希望,故而多少有些“欢趣”。谁知事隔一年,却遭到如许失望,不禁忧从中来,百感交集,备受煎熬。叙事抒情中忽插入“萧萧北风劲”的写景,又大大添加了一种悲凉凄苦的气氛。

  末四句写到秋收已毕,虽然新酒未曾酿出,却计日可待,似乎可感到它从糟床汩汩流出。“赖知”、“已觉”均属料想之词。说酒是因愁,深切表现出诗人矛盾苦闷的心理──他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呵。

  第三首写邻人来访情事。

  前四句先安排了一个有趣的序曲:“客至”的当儿,庭院里发生着一场鸡斗,群鸡乱叫。待到主人把鸡赶到它们栖息的庭树上(古代黄河流域一带养鸡之法如此),院内安静下来时,这才听见客人叩柴门的声音。这开篇不但颇具村野生活情趣,同时也表现出意外值客的欣喜。

  来的四五人全是父老,没有稍为年轻的人,这为后文父老感伤的话张本。这些老人都携酒而来,酒色清浊不一,各各表示着一家心意。在如此艰难岁月还这样看重情礼,是难能可贵的,表现了淳厚的民风并未被战争完全泯灭。紧接四句以父老不经意的口吻道出时事:由斟酒谦称“酒味薄”,从酒味薄说到生产的破坏,再引出“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时世之艰难,点明而不说尽,耐人寻思。

  末了写主人致答词。父老们的盛意使他感奋,因而情不自禁地为之高歌以表谢忱。此外言“愧”,暗中照应“晚岁迫偷生”意。如果说全组诗的情绪在第二首中有些低落,此处则由父老致词而重新高涨。所以他答谢作歌,强为欢颜,“歌罢”终不免仰天长叹。所歌内容虽无具体叙写,但从“艰难愧深情”句和歌所产生的`“四座泪纵横”的效果可知,其中当含有对父老的感激、对时事的忧虑、以及身世的感喟等等情感内容。不明写,让读者从诗中气氛、意境玩味,以联想作补充,更能丰富诗的内涵。写到歌哭结束,语至沉痛,令读者三复斯言,掩卷而情不自已。

  安史之乱给唐代人民带来深重苦难。“儿童尽东征”、“黍地无人耕”的现象,遍及整个北国农村,何止羌村而然。《羌村三首》就通过北国农村之一角,反映出当时社会现实与诗人系心国事的情怀,具有很高的典型意义。

  这组诗,每章既能独立成篇,却又相互联结,构成一个完整的统一体。第一首写初见家人,是组诗的总起,三首中惟此章以兴法开篇。第二首叙还家后事,上承“妻孥”句;而说到“偷生”,又下启“艰难愧深情”意。第三首写邻人的交往,上承“邻人”句;写斟酒,则承“如今足斟酌”意;最终归结到忧国忧民、伤时念乱,又成为组诗的结穴。这样的组诗,通常又谓之“连章体”。诗人从还家情事中抽选三个有代表性的生活片段予以描绘。不但每章笔墨集中,以点概面,而且利用章与章的自然停顿,造成幕闭幕启的效果,给读者以发挥想象与联想的空间,所以组诗篇幅不大而能含蓄深沉。

  《羌村三首》以白描见长。虽然取材于一时见闻,而景实情真,略无夸饰。由于能抓住典型的生活情景与人物心理活动,诗句表现力强,大都耐人含咀。写景如“柴门鸟雀噪”、“邻人满墙头”及“群鸡正乱叫”四句等,“摹写村落田家,情事如见”(申涵光)。写人如“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均穷极人物情态,后一联竟被后世诗人词客屡屡化用。如司空曙“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晏几道“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陈师道“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等。又如“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写幼子倚人情状,栩栩如生。恰如前人评赞:“一字一句,镂出肺肠,才人莫知措手;而婉转周至,跃然目前,又若寻常人所欲道者”(见《杜诗镜铨》引王慎中语)。这种“若寻常人所欲道”而终使“才人莫知措手”的描写,充分体现作者白描之功力。总之,由于这组诗语言平易,诗意凝炼,音韵谐调,抒情气氛浓郁,在杜诗中占有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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