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钟惺《唐诗归》云:“看古人轻快诗,当另察其精神静深处。如微之‘秋依静处多’,乐天‘清冷由木性’、‘恬淡随人心’、‘曲罢秋夜深’等句,元白本色几无寻处矣。然此乃元白诗所由出,与其所以可传之本也。”——题记
白居易是何许人也?白居易既是唐朝著名的三大诗人之一,又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有关白居易的具体生平事迹,在《旧唐书》和《新唐书》中有详细记载。
后晋刘昫《旧唐书·元稹庞严附白居易弟行简敏中附》云:“白居易,字乐天,太原人。”北宋欧阳修与宋祁《新唐书·武李贾白》云:“白居易,字乐天,其先盖太原人。”我们由此可知白居易是今山西太原人,然而到其曾祖父时迁居陕西下邽,事实上是河南新郑生长人氏。
唐朝白居易生前官拜翰林学士和左赞善大夫,并且素有“诗王”与“诗魔”之称。白居易与元稹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因而合称为“元白”;又因与诗豪刘禹锡齐名,故而并称为“刘白”。因为“居易于文章精切,然最工诗”,所以“初与元稹酬咏,故号‘元白’;稹卒又与刘禹锡齐名,号‘刘白’”。
唐代白居易在诗歌创作上,不但题材广泛而形式多样,而且语言平易通俗便于传播。白居易代表作有《长恨歌》、《卖炭翁》和《琵琶行》等诗歌,并且著有诗文集《白氏长庆集》传世。
清朝彭定求在其《御定全唐诗》中作者“小传”里所云:“白居易,字乐天,下邽人。贞元中,擢进士第,补校书郎。元和初,对制策入等,调盩厔尉、集贤校理。寻召为翰林学士、左拾遗、拜赞善大夫。以言事贬江州司马,徙忠州刺史。穆宗初,征为主客郎中、知制诰。复乞外,历杭苏二州刺史。文宗立,以秘书监召,迁刑部侍郎。俄移病,除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拜河南尹。开成初,起为同州刺史不拜,改太子少傅。会昌初,以刑部尚书致仕。卒赠尚书右仆射,谥曰‘文’。自号‘醉吟先生’,亦称‘香山居士’。与同年元稹酬咏,号‘元白’。与刘禹锡酬咏,号‘刘白’。《长庆集》诗二十卷、《后集》诗十七卷、《别集补遗》二卷,今编诗三十九卷。”这段文字是白居易基本情况的大概传略,从而为我们了解白居易的生平事迹提供了依据。
清朝黄周星《唐诗快》云:“只恐‘此中’亦不能久驻,奈何?”唐朝诗魔白居易,曾有一回游江西庐山大林寺,创作了一首纪游诗《大林寺桃花》,其整首七言绝句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白居易在初夏四月期间,来到江西庐山大林寺游玩,有感而发创作了这首名诗。大林寺位于庐山大林峰,相传为晋代僧人昙诜所建,乃是中国佛教著名胜地之一。
当四月时节的庐山山下,芳草已经殆尽时,然而却在大林寺中,遇见了一片正盛开的桃花。白居易由此触景生情,因为惜春而怨恨春去无情,所以原来是对大地春天的错怪了。实际上大地春景并没有归去,不过是转到大林寺里来了。整首诗将春光描写得生动具体,天真可爱而活灵活现,写出了白居易触目所见的一种亲身感受。突出地展示了白居易发现的惊讶和意外的惊喜,立意新颖而构思灵巧,意境深邃而富于情趣,堪称为在唐代七言绝句中,不可多得的一首佳作。
这首七言绝句《大林寺桃花》,创作于唐宪宗元和十二年四月,白居易此时任江州司马,时年为四十六岁。关于这首绝句的写作情况,白居易在其《游大林寺序》里所云:“余与河南元集虚、范阳张允中、南阳张深之、广平宋郁、安定梁必复、范阳张时、东林寺沙门法演、智满、士坚、利辩、道深、道建、神照、云皋、恩慈、寂然,凡十七人,自遗爱草堂历东西二林,抵化城,憩峰顶,登香炉峰,宿大林寺。大林穷远,人迹罕到。环寺多清流苍石、短松瘦竹,寺中唯板屋木器,其僧皆海东人。山高地深,时节绝晚,于时孟夏月,如正二月天,山桃始华,涧草犹短,人物风候与平地聚落不同。初到恍然若别造一世界者,因口号绝句云。既而周览屋壁,见萧郎中存、魏郎中宏简、李补阙渤三人姓名诗句。因与集虚辈叹且曰:‘此地实匡庐间第一境。’由驿路至山门,曾无半日程。自萧魏李游,迨今垂二十年,寂寥无继来者。嗟乎,名利之诱人也如此。时元和十二年四月九日,太原白乐天序。”
唐朝贞元年间进士出身的白居易,曾官拜秘书省校书郎,官职一直升为左拾遗,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哪知在几年京官生涯里,由于直谏不讳而冒犯了权贵,遭受到朝廷异己的排斥打击,于是被贬谪为一个虚职江州司马。这时白居易也创作了一首诗歌《琵琶行》,曾面对琵琶女发出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沧桑感慨。这一种沧桑的感慨,也自然而然地融入在《大林寺桃花》的意境中,使这首纪游诗染上了一种逆旅沧桑的隐喻色彩。
刘永济《唐人绝句精华》云:“此诗亦以见诗人,所感有与常人不同者。苏轼《望江南》词有‘百舌无言桃李尽,柘林深处鹁鸪鸣,春色属芜菁’之句,辛弃疾《鹧鸪天》词亦有‘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之句,皆与白氏此诗用意相同,可以互参。”在这首七言绝句《大林寺桃花》中,白居易不但用桃花来代替抽象的春景,将春景写得具体可感而形象美丽,而且还将春景进行拟人化描写,将春景写得好像真是有脚一样,从而达到了一种至高的`艺术境界。
白居易把自然界的春景,描写得生动具体,天真可爱而活灵活现,假如白居易没有对春景的无限留恋和热爱,没有一颗天真无邪的童心,是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这种美景来了。白居易这首诗歌《大林寺桃花》的好处,不但正在于立意新颖巧妙,构思灵巧而语意雅趣,而且启人神思又惹人喜爱,从而表达了白居易一种心旷神怡的思想情怀。
清朝宋长白《柳亭诗话·春归春在》云:“白香山与元集虚十七人,游庐山大林寺。时已孟夏,见桃花盛开。乃作诗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梅花尼子行脚归,有诗曰:‘着意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笑捻梅花嗅,春花枝头已十分。’二绝可谓得禅机三昧矣。”这一首七言诗歌《大林寺桃花》只有四句,从内容到语言都好像无任何深奥奇特的地方,只不过是将“山高地深,时节绝晚”和 “与平地聚落不同”的景物时节,做了一番随便的描写与记述。
这首平淡自然的绝句《大林寺桃花》,却写得意境深邃而富于情趣。第一二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乃是写白居易登庐山时已经到了四月,正值大地已经春光归去,芳华已经落尽的时节了。然而不期在庐山大林寺里,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春色,却是一片盛开的美丽桃花。我们由第三句“长恨春归无觅处”可知,白居易在登临庐山以前,就曾为春光的匆匆不驻而怨恨,有些恼怒而失望了。因而当这一片未料到的美丽春景,直入白居易的眼界时,可有一种令人感到无比的惊异欣喜。白居易想到自己曾因为惜春和恋春,以至怨恨春去的无情,从而将大自然的美丽春景,描写得莺歌燕舞了。
白居易这首诗歌《大林寺桃花》,唐宋时期先后遭到许多诗家的质疑批评,既然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了,何来“山寺桃花始盛开”呢?好像不太符合自然界的具体规律,后来经过宋朝学者沈括的实地考证,具体证明了白居易诗中所描写的景象准确无误。
宋朝沈括在其《梦溪笔谈·药议》里所云:“古法采草药多用二月、八月,此殊未当。但二月草已芽,八月苗未枯,采掇者易辩识耳,在药则未为良时。大率用根者,若有宿根,须取无茎叶时采,则津泽皆归其根。欲验之,但取芦菔、地黄辈观,无苗时采,则实而沉;有苗时采,则虚而浮。其无宿根者,即候苗成而未有花时采,则根生已足而又未衰。如今之紫草,未花时采,则根色鲜泽;花过而采,则根色黯恶,此其效也。用叶者取叶初长足时,用芽者自从本说,用花者取花初敷时,用实者成实时采,皆不可限以时月。缘土气有早晚,天时有愆伏。如平地三月花者,深山中则四月花。白乐天《游大林寺》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盖常理也,此地势高下之不同也。始筀竹笋,有二月生者,有三四月生者,有五月方生者,谓之晚筀;稻有七月熟者,有八九月熟者,有十月熟者,谓之晚稻。一物同一畦之间,自有早晚,此物性之不同也。岭峤微草,凌冬不凋,并汾乔木,望秋先陨;诸越则桃李冬实,朔漠则桃李夏荣,此地气之不同。一亩之稼,则粪溉者先牙;一丘之禾,是后种者晚实,此人力之不同也。岂可一切拘以定月哉?”
宋朝沈括实地考证了在“人间四月芳菲尽”时,为何还“山寺桃花始盛开”呢?乃是因为“缘土气有早晚,天时有愆伏”的差异所致,所以才有“如平地三月花者,深山中则四月花”的景象出现,从而得出是“盖常理也,此地势高下之不同也”的结论力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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