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抒情散文

2021-07-01 散文

  宁静的夜晚,她竟然失眠了,而且是那么彻底。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听着窗外的蛐蛐儿此起彼伏的歌声,心仿佛也飘散在了这初秋的夜色中。

  明天就要走了,就要告别这闺中的时光,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做人家的新娘。人们往往都把明天想象得是那么美好,可是她的心中却……也许未来是鲜花铺就的长路、也许那路会撒满了荆棘和坎坷,但不管怎么说,这路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借着月光她环顾着屋里的一切,这生她养她二十多年的地方。再看看那睡的并不安稳的爹娘,心中一阵酸楚。他们真的太累了,这些日子操劳得过多,让他们的鬓角又生出了很多根银丝白发。想着明天这个屋子就只剩下孤单的二老爹娘,她的心不由得在隐隐作痛,泪水也不听话地悄悄顺着脸颊流到枕巾上,往事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如一幅幅挥之不去的画卷在眼前晃动。

  自己的父亲是位还乡青年,而母亲则是老68届的下乡青年。在那个特定的年代,18岁的母亲响应毛主席“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伟大号召,从城里来到了父亲所在的偏远小山村。一切都那么陌生,甚至她和同学们都分不清草与苗的区别,单凭那一腔热血满怀豪情,就在贫下中农中间扎下了根,要用自己的红心铁手绣河山。

  生活的清贫与繁重体力劳动的艰辛,都没有让母亲退却,她总是偷偷藏起被镰刀割破的手指,藏起手掌中那流血的伤痕,把阳光、灿烂的一面儿展现在大家面前,因为她是这个青年点儿的带头人,是毛主席所说的“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父母从陌生到相知,在劳动中结下了革命友谊,他们发出了海誓山盟永不分离的誓言。但天有不测风云,却因为外祖父信基督教的原因,被诬陷迫害的一家人,要回到遥远的山东老家去。父母不能不遵从家庭的决定,只好暂时含泪分手,一个山东一个东北,只靠鸿雁传书来沟通自己渴望幸福团聚的心情。这一别就是漫漫的五年啊!经过无数的磨难、挫折和风风雨雨,他们的心始终紧紧地连在一起。后来爸爸先调回城里,分到了精神病医院当了护理员,而母亲还在山东农村种地为生。他们终于在1975年的秋天走到了一起,过起了艰辛的婚后生活。

  自己是1976年出生的,既给父母带来了快乐,也为家庭增加了负担。那几年为了生活,母亲捡过煤核,为的是省几个买煤的钱,她的手冻得又红又肿。母亲在医院的菜窖里收拾过白菜,弄得浑身上下净是烂菜的臭水,那些个小护士们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弄脏了他们的衣服。母亲在托儿所看过孩子,那时做临时工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有头有脸人的家属,常常指手划脚说东道西,指挥母亲和另外一名临时工干活儿,她们刷过的门槛要用手试过没有灰尘才可以通过。父母吃过菜窖里打扫下来的白菜帮、他们也吃过患者下过挂面后纸袋里剩下的小小挂面头。自己那时小不能吃粗粮,父亲去他亲伯父家用二斤白面换点儿大米为自己做粥,那位老太太竟然用秤来称,深怕多给了一点点儿,要知道他们那儿是稻田区啊!这就是人穷志短,人们生怕沾了自己家的穷气儿。父亲为了节省下那每个月仅有的细粮给自己吃,自愿到食堂去当了一名人家看不起的'炊事员。幸亏姥姥和奶奶接济家里一些粮票、玉米面,还有爸爸的好哥们帮一把,才使一家人熬过了那个艰苦的年代。

  回想起来她的童年是贫困的,而她的童年又是幸福的。父母把全部的希望都给了这个独生女儿,哪怕自己吃点儿咸菜,喝些白开水,也要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要让她站起来和别的孩子一样高。他们省吃俭用,送自己到市卫生局幼儿园,在那时起就为女儿的成长悄然奠定了基础,以至于后来她一直非常优秀、有独立工作的能力和信心,在工作于学习中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转瞬之间二十五年过去,她就要出嫁了。想起父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想想自己还没有为老人做些什么,她怎能不流泪忧伤?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让爸爸、妈妈有一个幸福的晚年,无论自己多么艰难,也一定要拼出一片新的天地来。和爱人一起把双方的父母照顾好,让他们清清静静安渡晚年。

  时光在沉思中悄然离去,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出现了第一抹曙光。她终于疲倦地闭上了双眼,怀着对未来的期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