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刚进姐家的门,姐就急切地对我说:“你可回来了,妈一直念叨你呢,快去见见妈吧。”
我快步走进了母亲所在的卧室。
由于近日接连下雨、降温的缘故,天气已经冷得像进入了冬至。母亲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把脸露在了外面。
我探过身去,把脸凑近母亲,大声问:“冷不冷?”
母亲的听力已经很差了,但是听到我这样大声说话,还是能听得见的,就回答说:“不冷。”
姐指着我,在旁边大声问母亲:“你看看他是谁?”
母亲再次看了看我,不假思索地说:“俺老弟,我能不认?”
我的心不禁猛地一紧。同时又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姐凄婉地笑了笑,看着我说:“妈今天下午一直说胡话,看来是真糊涂了。”
我把脸再次贴近母亲,高声问:“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母亲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老弟。
有一种轻微的无可奈何的`叹息这时从我的喉咙间滑出。
当我跟姐几乎异口同声再次让母亲确认我是谁的时候,母亲似乎意识到刚才说错了,慢慢想了想,才说:“是不是我说错了,你们一直笑我?”
我这时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对母亲说:“我是你的儿子!”我跟着报出了自己的小名。
母亲听了,笑着,赶紧改口说:“你是俺儿哩,我能不认你?刚才说错了。”
我故意跟母亲开玩笑说:“记住,我是你的儿子,要是再说错了,就不让你吃饭了。”
母亲知道我是在故意逗她,就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不让我吃饭,只要让我吃好的就中。”
当我真的问母亲要吃什么好的时,她倒又改口了,淡淡地说:“吃啥好的?现在整天细米白面吃,已经够好了。吃得再好,到最后,不都拉出来了?”
我跟姐都笑了。母亲也笑了。
母亲已经91岁了,除了听力不好、行走不方便外,消化系统可以说没一点毛病,一天三顿饭很如常,而且饭量也不小,半晌儿还有吃东西的习惯。姐常说,老年人,有饭量,就有抵抗力,身体就不会差。这话用来说母亲,一点都不假。
前几天,哥和嫂子种完了最后一块地的麦子,又像往年一样来城里做小生意了,住到了姐家,于是,姐家就成了我们在城里最热闹、最温暖、最幸福的聚会点。我白天上班,晚上要和妻子一块去姐家,一来可以蹭饭吃,二来可以到那里跟年迈的母亲说上几句话,逗上几句嘴,让母亲高兴高兴,开心开心。
母亲大多数时间是不糊涂的,不管是躺在卧室的床上,还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常会跟我们提起以往的事,扯些闲话。只要到了快要吃饭的时间,见我哥还没回来,就会心疼地说:“天真冷,都啥时候了,他还不回来?”而只要看到我哥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就会立马喊着他的名字,催促他快点去吃点热饭,暖暖身子。
有母亲在,有母亲的牵挂,家,永远都是最温暖的港湾。
即使母亲有些时候脑子不大清楚,屡屡喊错我的名字,但我一样幸福着、珍惜着、感动着。我怕突然有一天,我再也听不到这种声音,感受不到这种“错误”的幸福,怕我的人生会因此而变得空虚和缥缈。
“妈妈在时,不觉得‘儿子’是一种称号和荣耀。妈妈没了,才知道这辈子儿子已经做完了,下辈子做儿子的福分,还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轮到。”如今这几句话是如此刻骨铭心,魂牵梦绕。
愿我的母亲健康长寿,愿普天下那些白发苍苍的母亲都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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