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真正的坏情绪和精神疾病之间的东西
牠递给我的是钝刀;牠不想我死。
可是我那么喜欢牠。
我只剩下牠了。我只剩下牠了。
另:弗洛伊德似乎说过坠落/跌落是性的象征。
我跌落到下一个梦里,我的身上沾满尘埃,我爬起来,我看着牠。
牠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呢?
让我从这里离开。
沉默。
牠把冷冰冰的东西交到我手里。我的颈椎宛如承担一颗中子星那么疼痛,我低不下我的视线,但是我的触感告诉我那是什么;表面局部生锈的手术刀片,我知道生锈钝化的'部分曾经沾染过猩红耀眼的液体。
谢谢,但是已经不痛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以后都不会再疼痛。
所以我从那里跳下去。
悬崖,或静海,或其它的什么能给我提供向死而生的希望的物象总在我的梦里固执地存在;第一百零二次,不过这一次我什么都没说。
星星在漆黑的夜里盛开。
可是我看不见。
我从世界树的树冠以上坠落,流星在我耳畔掠过;我曾一度怀疑流星是什么东西的尸骸——而陨石就是一切都终结以后的遗迹。
牠从没拉住我,一次都没有过。
牠只是看着我,看着我坠向深不可知的梦的边境,于此同时我看着牠在我的视野里逐渐淡出。
牠的眼睛在说什么。
我已经习惯了另一个梦,梦叠着梦,深不可知,没有极限,柔软哀痛。牠永远在那里,牠凝视我,牠的眼神悲伤得甚至令我恶心。
我想死。第一百零二次。
冰冷的液体涌进肺脏。
过于浓郁的酸苦的味道让我怀疑那是什么;不过是梦,我对自己说,我仍然躺在我的床幔之下,做着不可原谅也不可被原谅的死亡的幻梦。
你在吗?
没有回答。
坠落。
世界树的根部通向何处?
我不知道,牠说,没有声音。牠从来不说,只是我能明白而已。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你什么都不明白。
牠的眼睛始终如一。
坠落。
我的目光指向世界树蜿蜒茂盛的枝干而不是牠。我听不见牠,我看不见牠,我从牠的身边走开甚至跳下以寻求死亡,可是我无法舍弃牠的存在这样一个事实。牠是绷紧的弦,牠是白炽的、震荡的无数光点,牠黑色的眼睛一遍遍烧灼我,牠曾是并且现在也仍然可能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挡在我与死亡黑色的衣袂之间。
我伸出手。
碰不到。
坠落。
让我离开吧。
梦被我揉成不成型的碎片。蓝鲸在远方的静海中艰难地游弋与歌唱。
你在看吗?
我掠过层层的灰霾。
天堂是红色的吗?
然后我的眼睛看见光,我合拢眼睑再张开,以及层层叠叠的帷幕。
牠不在了。
盛夏的空气冷如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