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不等式美文
有些事虽大,一觉醒来,湮灭云散。可有些碎事情,却终生难忘。
四年初冬,鄙人屁股蛋上长了个肉疙瘩。不疼也不痒,就是坐的时候垫的慌,也担心是怪病,于是进医院检查。当询问处的护士让去肿瘤科挂号时,我的脚心都冒汗了。托福,确诊是粉瘤,决定住院做个小手术,割了扔掉。
邻床住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比我早来一天。大高个,额头上刻着几道深厚的皱纹,鼓起下垂的眼袋里,沉嵌着一对小眼球,尖高的颧骨貌似受到了脸皮的束缚,有要刺出来的欲望。看见我进来礼貌地递水果时,呈现的是一双饱经沧桑的大长手,大拇指的裂刅和掌纹中夹杂着黑垢,连成了一副狭长甘肃地图。
他的诚恳,善良,耿直让我敬畏几分。闲谈中知道,他有一儿一女。他在外一直跟个建筑队打工,前两天感觉胃疼的厉害,才从工地上回来。老伴在村里勤俭持家,共同供给着二个孩子上学。老天总算是公平的,大女儿大学毕业后落户西安,小儿子毕业后回到县城上班。他说起这些会坐起来,越说嗓门越大,都来不及拭去嘴边的'白沫。我心里明白,他在释泄自己的骄傲和自豪。此时,而他的老伴只是默默地递水,洗水果,递毛巾让擦脸。
第二天,我上完洗手间,在通道的角落里,碰见一个瘦小而熟悉的身影,他的老伴在打电话。
“丽娃,你大(爸)病不好你是知道的,西安也不远,你不要等后天的顺车回来,今天买票就回啦,嗯,嗯,嗯。你忙就算了。”
迷惘的我一头雾水,走进病房路过老人床头时,偷瞄了一眼,床位牌上潦草地写着“胃Ca”。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床上,他的老伴随后也进来了。强装的笑脸上只能看见一双带有血丝的眼睛。
“你这怂人,让你这两晚上不要管我,就是不听,唉,莫法说你。看看,把眼熬成索咧。”老头看见老伴的样子,气呼呼地嚷道。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年轻人。油光闪亮的九分头,犹如晨曦照露珠,根根发上都剔透晶莹。浅灰的呢子休闲装,硕肥的肚腩上那块皮带头,特别耀眼,我在商场见过这个标志,柒牌。牛仔裤的裤兜里插着两只肉肉的肥手。当然,手表一定要露在外边。
老人坐起来问到:“鹏娃,吃饭了没有,快十一点了,莫吃让你妈下去买点,对了,今天星期六,娃怎么莫来?”
“我刚睡起来,昨晚几个伙斤喝酒,喝的有点多,娃有点感冒,医院气味不好,就没让来。”
老人听完,紧绷的脸皮稍微动了一下,然后看了一分钟的天花板。对面的老伴看见了一切,马上撕了一小块卫生纸,朝老人眼角抹去。
“妈,也给我撕点纸,叫我把鞋擦一下。”
说完,把脚担在老人病床的横梁上,慢慢地擦起来,专注的程度不亚于小学生写作业。擦完鞋,扔掉纸,擦鞋的手又回到那熟悉的“别墅”里,而另一只手根本始终就没出来。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半个多小时的沉默。“嗯,嗯,我马上回来。”。他急忙地接了一个电话。
“妈,莫事我先回去了,媳妇叫吃饭哩。你有什么事,打电话。”话音未毕,插着双手的背影已经到了门口。
接下来的两天,“插手哥”的身影并未出现。
第四天,我做完手术回来时,一副温馨的画面映入眼前。老人的床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马尾辫,苹果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简约而时尚,微笑间透露着成熟,纤长的细手麻利的剥着香蕉,问长问短,甚是温暖。让人羡慕完了还是羡慕。不用猜测,是老人的女儿回来了。
第五天,“插手哥”依旧插着手,看着“香蕉姐”忙碌。而“香蕉姐”好像嗓门比昨天略高点。
第六天,“香蕉姐”明显有些急躁。放东西有了响声,走路有了力量,嘴里有了喃语。
第七天,“香蕉姐”终于爆发了。“要什么一起说清楚,别让人一个一个给你递,昨天洗的衣服,你看又成什么样了,我单位忙的很哩,娃还上学。”而此时的老伴又默默地恢复到她开始的工作状态,打开水,递毛巾擦脸,洗水果。
“到西安。咋弄,病。不行,我。忙,你伺候还是。不行。”
门外的“插手哥”和“香蕉姐”好像争论着什么,隐约能听见。老人慢慢的侧过身,面对着我,闭上了眼睛,抽搐的脸颊上滚下来一滴泪珠。老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坐在了床边,一只手搭在了老头的身上,无声无息。
谢喜军,合阳和家庄人,爱好文学,喜欢阅读,以文字熏陶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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